…再久一点……一点点……好不好…”
”…不想…离…开…沈……”
“沈、沈郎……我…好爱……好……爱……你……”
“沈…”
……
沈顾低头在墨聃惨白的唇上印下一吻,“好。”
*
一手揽住纤细的脖颈,一手挽过绵软的蛇尾,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沈顾将半人半蛇的墨聃从布满腥污的床上抱起。软软的肚子靠在沈顾胸膛上,长长的尾巴尖还垂落在地上,血水混着胎液沿着尾巴滴落。
沈顾抱着他的大肚子墨蛇,一步步走得稳稳当当,坚韧的双臂护着怀里的妖精不教他受颠簸。
他抱着他,走出暗室,走上一层层的台阶,身后蛇妖的精血一路滴淌出一条红线,直到石门之前。
沈顾看了看怀里墨聃尖尖的脸,伸手,推开石门——
日光满目。
墨聃费力睁开眼,灿烂的明亮里,他终于真切地看到沈顾那张刻在他心上的脸。
泪水在久违的强光下淌了满脸,模糊的视线里沈顾温柔的眼却无比清晰。
沈郎。
我的沈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7章——须作一生拚,淹留惜君欢
沈顾是天之骄子,温和沉稳的表象也往往让人忽略了他有着足够恣意霸道的资本,只是他从来不是什么轻狂人,足够清醒,也足够坚毅。
清醒坚毅,让他在这与墨聃几乎朝夕相对的近一年里的不短时间里不曾忘记因果,不曾迷失放弃。他算不得爱上墨聃,却少见的付出宽悯,对一个不应该的对象。然而就算这样,面对墨聃那样稀罕珍贵的痴情挚意,依然让他走向注定的毁灭之道。
恣意霸道,于是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又放任了心头那一丝怜惜,应许了陪伴蛇妖再久一点,让他该完全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悬在那里。
是了,那样漫长凄惨的产子过程里,蛇妖墨聃本该早就命丧地下,但为了那眼泪,为了心头微动,沈顾竟护他留住一丝元力,如诺让他能在自己怀里再久一点。
吊命。
*
海岛如世外仙山,风和景明时更是美如画。
日光入户,照在绵软温厚的拔步床上,床上二人合卧,身量更为英挺修长的那个正是神仙样貌、无边风华,而被他温柔拥着的那个却让人看了一惊。
他怀里的人瘦的伶仃枯骨般,身前却挺着一个巨大畸形的肚子,便是世上那些最饱满的足月将产的胎肚也远远不能相提并论,实在骇人。
这正是沈顾拥着蛇妖墨聃。蛇妖阖目偎在爱人怀里,显得柔弱依恋而满足。
距那地牢惨烈生产已过去了半月,此时墨聃肚里胎儿一个不少全闷在几乎被撑破的大肚子里,而墨聃竟然还留有一口气而未死。
这既赖于墨聃痴恋着沈顾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舍离去,更赖于沈顾默许了帮他拖着他的命,其实不过只是让他得以苟延残喘多得些爱人的温存。
沈顾心知墨聃已倍偿了欠青青的因果,那日抱着墨聃从地牢中走出,也不过是希望在他最后的时间里能略略如愿。墨聃宁可延长那般非人折磨也要多与他在一起,那么他便许他一段温柔。
灵药珍材异宝不要钱地往蛇妖身上用,勉强替蛇妖吊命,蛇妖命不去,腹中胎儿也得益暂且留了灵元,稍有力气便又不放过一丝希望想要挣脱母体出世来,几番险些又生生痛死命悬一线的产夫。
于是只能行延产之事安抚住胎儿,从产穴里重新往蛇妖肚里灌注羊水,又每个时辰不间断地用着安胎延产的药汤。
这样竟真的拖了小半月。
墨聃的肚子因为重新注入羊水的缘故越发膨隆,像个被撑到爆的水球,薄的几乎透明的肚皮上纵横着紫红纹路。
而墨聃此前就已经瘦的不行了,现在更是瘦的皮包骨,巴掌大的小脸都有些脱相,脸色蜡黄透着死气。毕竟是强拖着不该存活于世的命。
沈顾抱着墨聃,墨聃的背贴着沈顾的胸膛,沈顾的手与墨聃的手十指相扣,阳光温暖,锦被松软,怀里枯瘦的身躯却是暖不热的寒凉。
沈顾轻轻蹭蹭墨聃的脸,墨聃的皮肤黯淡松弛,一头乌丝也干枯如草。他的呼吸沉重迟滞,身体里的血都流动地艰涩。
沈顾知道他这样强撑着命其实来得更痛苦。若他真的爱墨聃,那么必定不会忍心他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他只能怜惜墨聃,于是也只能随着墨聃的心愿,让他和自己能够相拥得更久一点。
*
这半月对墨聃而言几乎是最甜美让人迷醉的梦境。沈顾每日都在他的身边,给他拭汗,喂他汤药,拥抱他,亲吻他,眼睛里都是他。
墨聃幸福地快要死掉了,于是更加不肯就死,这样的柔情蜜意,一旦尝过如何舍得割舍。
延产的痛苦无疑是将生产的折磨延长,墨聃灌下的一碗碗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不再那么有效。他看上去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只是虚弱地没有力气翻滚痛呼罢了。
墨聃越来越长的昏睡有多少次是痛晕过去的呢,沈顾每次拥着他总会发现他身下的被褥都被汗湿了,而那硕大的肚子继续着从显怀以来的作风一刻不肯安生。
可是每夜墨聃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唤着他的名。沈顾知道墨聃的心思,他从自己这里得到的太少太少,于是便待他更温存细心一些。
沈顾不是什么多情仁善的人,可是也不是狼心狗肺的家伙。对待一心爱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