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黑眼镜不知想起了什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呵,继续道:“瞎子我是在十一岁眼疾发作之后被齐家人带回家的。”
“十一岁?”吴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都十一岁了才被带回家?那你之前生活在哪儿?”
“不知道,大概是哪里的地下室吧。”
黑眼镜就像以上帝视角在转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轻快、自然、不带什么感情,“在我的印象里,从小时候有记忆起,我娘的眼睛就已经失明了。我跟她就生活在一个堆满杂物的地方,应该是谁家的地下室,因为记忆力那个地方总有股腌咸菜的臭味。”
“齐羽跟我说他们之前不是有为你母亲治疗过么?虽然你母亲最后失明了,难道你出生之后他们家就把你们母子俩丢到外面,任你们自生自灭?”
吴邪皱着眉努力的回忆那天跟齐羽那段非常不愉快的对话,“可是你的出生不就是为了给他们家引以为豪的医疗事业做贡献么?为什么还要把你和你母亲丢到外面去?这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我们会被抛弃,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听了吴邪的困惑,黑眼镜开口解释道:“在他们的设想中,我一出生,我母亲家的遗传病就应该在我身上显露出来,可惜并没有。”
“就因为你出生之后是个健康的人?所以他们把你们母子抛弃了?”吴邪震惊道:“他们抛弃你们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母亲的眼疾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才发作的么?”
“他们当时不知道。”黑眼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肯定道:“因为我娘以前呆的地方,穷乡僻壤的,她本人没什么文化,也不记事。可能齐家人是有询问她关于她眼疾的问题,估计她应该是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吴邪觉得黑眼镜说的很对,于是又追问道:“那他们后来怎么又找到你们了?”
黑眼镜哈哈的笑了几声,“小三爷,你这问题问的,我娘一个瞎子,带着一个孩子摸摸索索的能走到哪儿去?就近找了个能挡风的地下室就呆着了呗。”
一个失明的妇人,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吴邪想想都觉得凄苦,鼻头都有些发酸,不自觉的抱紧黑眼镜,感慨道:“真不敢想,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黑眼镜拍了拍吴邪的头,回抱了他一下,继续语气轻快的说:“没小三爷你想的那么艰难,听我娘说,有一家好心人发现了躲在地下室的她和我,每天都会送些剩菜剩饭下来,过冬的时候他们家熬汤驱寒,也会匀出一碗热汤给我们喝。一年四季也总会拿一些他们家淘汰的衣服给我们。”
吴邪觉得心尖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视线都有些模糊,连忙把脸埋进被子,喃喃道:“还有热汤喝,听起来你们的小生活还真是过的挺不错的。”
“嘿嘿,小三爷也觉得是吧。”见吴邪把脸埋进被里,黑眼镜以为他冷,便又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但吴邪还揪着被子不放,黑眼镜也任由他去,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吴邪的头。
吴邪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又问:“后来呢?”
对吴邪有问必答的人型故事机黑眼镜尽职尽责的继续讲:“后来瞎子我就大了嘛,一个小孩儿总在地下室待着多没意思,瞎子就每天都跑到外面去闯荡,练就一身没皮没脸的神技。”
吴邪把脸埋在被子里还不忘哑着嗓子吐槽:“没皮没脸算什么神技啊。”
“怎么不算?”黑眼镜颇有些自豪的说:“靠着这门神技,瞎子从卖干货的那个老太太手里给我老娘不知道磨来多少干枣。”
吴妈妈也经常把干枣当零嘴儿吃,吴邪总听她唠叨也算是耳濡目染,脱口而出:“干枣?滋补养颜?”
“干枣,滋阴补肾,补血安神,血虚的人脸色苍白,多吃红枣补血,气血好了,面色自然也就好了,所谓的养颜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拥有专业知识的黑眼镜补充完又笑着拆自己的台,“瞎子我那个时候哪懂这个,就是听那个给我们送东西的家的女主人说过女人身体不好的话就多吃点枣,所以才没事儿就想办法弄一些来给我老娘吃。”
身为孝子的吴邪没事儿也总陪自己的老妈上超市买东西,也知道普通一点的干枣一斤怎么也得近40块钱。想黑眼镜那时候一个小不点儿,手里也没钱,不知受到多少白眼和冷言冷语的刁难才能替身体不好的母亲弄来干枣……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世态炎凉,难怪长大之后总是一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因为得到的太少,所以在乎的不多。
吴邪愈想愈觉得难受,只恨自己小时候太宅,出没的地点就是自家小区那巴掌大的地方,还没事儿总窝在家里和解子扬那个熊孩子搅合在一起,若是当初能多出去走走,遇到小小的黑眼镜,说不定就多给他带去些温暖了。
黑眼镜见吴邪垂着头久久不语,圈在他腰间的手便捏了一把,“嘿,小三爷,想什么呢?”
吴邪把埋在被里的头抬起来,红着两只眼睛对黑眼镜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趴到黑眼镜胸口,闷闷道:“想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那可不行。”黑眼镜用手托着吴邪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肩上,板着脸语气特正经的说:“万一小三爷你看见瞎子小时候臭不要脸的样子,就不喜欢瞎子我了怎么办。”
“说的像你现在就不是臭不要脸的样子似得。”吴邪挑了挑眉,复又低下了头,沮丧道:“现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