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凑在张卧玄的耳边说:“我们回去,哥哥。”
虽然小鲛人这一举动正合张卧玄的意,回去好啊,变成一个聪明的小怪兽什么的哥哥想想就毛骨悚然好吗!
但他的某些担忧令他不敢就这么带着小鲛人离开——他可不想等到多年之后,小鱼会怨恨他屈从于小孩子的畏缩而退去呢。
哥哥的心在撕扯啊,像每个初次当家长的人一样,总是在孩子的意愿和大人的考量之间徘徊,唯独不同的是,哥哥并不希望自己的小鱼能够成为了不起的人,他只害怕任何小鱼对他露出怨恨或者失望的表情的可能性。
“再等一下就回去了。”张卧玄回答。
两人说话间就看到伙计又推开一扇门。门内比挂着壁灯的走廊更黑暗些。倒未必纯碎是光线的缘故,而是在这静室中,充斥着一股压抑的绝望感。
内室还有扇青石大门,一只好像雕塑一样的鲛人坐在门边石座上,土色的尾鳞表面长着一大片青苔,还有些菌丝从鳞片的缝隙里钻出来。这鲛人上半身□□,肤色显得不太干净,眼部甚至结着血痂,仔细一瞧,竟是一个盲人。
盲鲛人听见脚步声,向他们这一侧偏了偏头,只是打手势向伙计示意里面没人,一句话也不说。
伙计暗骂了几句,好像也不敢与他对话,拉开门闩就让他们赶快进去。张卧玄抱着小鲛人进入最深处的一间房,房间三面环湖,既没有屋顶也无围墙,只有一面连着半人高水晶壁的斜坡,坡下与幽深的湖底相连。
小鲛人一进屋子就埋在张卧玄怀里,死都不肯抬起头来,身体瑟瑟发抖。张卧玄第一次见到他怕成这样,他四处扫了眼,目光转向湖水深处。
“哥哥,我们走——回家好不好,哥哥……哥哥……”小鲛人嘟嘟哝哝,声音发着抖,只是闭着眼拼命忍着没哭。
看他这样,张卧玄也有点不知所措:“你怕什么呢,不用怕,哥哥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这个房间只有四人,除了他和小宝贝之外,就是伙计和那只盲鲛人,哪怕顺着水潭将神识扩散出去,也只能隐约察觉到远远的潭中还有一只鲛人,恐怕就是老板所说的鲛人祭祀了吧,究竟是什么让小鲛人这么害怕呢?
“我怕,我不要……”小鲛人说。
“如果不要,宝宝以后就会一直想现在一样,不会变聪明,鲛人的法术都不能学。”
“不要……不要学!”
“你确定——不会后悔……”张卧玄认真道,他如此犹豫再三,自然是因为从理智和传统上来说启发灵识才是正确的做法,然而从私心上,张卧玄想要小鲛人永远都能依赖自己,永远都不会因为别的事情离开。
张卧玄陷入了一种矛盾中,只好听天由命,把这件事情交给小鲛人自己。
小鲛人拼命点头:“不要学咯……不要!”
好吧,那就不学。张卧玄示意伙计离开,伙计劝了几句,左右就是老板说过那些话,张卧玄见小鲛人仍然没有想要接受仪式的意思,还是坚持离开。
几人还在沟通时,汩汩流动的水声忽然发生了变化,众人往那边看,只见水面上升起一个漩涡,水涡散去后,鱼鳞从茂密的水草中一闪而过。
水中传来一阵浑浊嘶哑的声音。
“小子,你想好了,他要是不开智,话都说不清楚,可学不来鲛人的秘曲,更不用说织绡的技法了——”
伙计告知张卧玄鲛人祭祀已经来了,请他看看再做定夺,说完熟练地关上门,退到一边只留下他们二人与鲛人祭祀沟通。
不知鲛人祭祀用了什么秘法,在水中也能够正常发声说话,他靠在半坡上,发出古怪的嗤笑声。
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鲛人,头发灰白一片,鱼鳍也都干枯发黄,甚至还有一些水生的蛤蜊黏在上面,看起来很是肮脏,张卧玄瞧着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小鲛人,很难想象他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
鲛人祭祀继续说道:“这样的鲛人要来何用?现在看着呆呆傻傻的好玩,以后玩腻了就是个祸害,既赚不来金银,更不懂得看主人家的脸色。”
他动了两步,浑浊的水泛起一丝涟漪,青苔被推开一点,更清楚的显露出脸上溃烂的疮疡里附着蠕动的寄生虫。鲛人祭祀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了小鲛人的模样,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咧到了耳根,路痴几颗残存的腻着黄垢的牙齿。
“哦——哦……,这是什么?”老鲛人拉长了音节,怪腔怪调地说:“让我猜猜看到了什么。”
老鲛人眯起眼睛,片刻后,忽然双眼大睁。
“啧,我猜……该不会是,鲛人皇族遗脉吧?”他好像有些不敢置信,忙拂开水草就要凑近水晶壁细看。
伙计在旁边小声解释道鲛人祭祀和人鱼一向是分隔开来豢养,潭水中加入秘法烧成的浮灰,在开灵识之前,为了避免鲛人祭祀对其造成不利的影响,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联系,同时为了防止妖物感应到店内异兽的气息,前来营救或偷袭,店内有非常精妙的阵法隔绝气息,所以鲛人祭祀不知道店内饲养的小鲛人情况。
因为祭祀极其稀少,异兽铺要向朝廷申请报备,经严格考核后才会由指定的机构送来一只鲛人祭祀。
一般道级地区只允许有一个异兽铺子拥有鲛人祭祀,所有权属于国家,每个鲛人祭祀被送过来的时候,都会有专人负责向老板伙计教授照顾祭祀的注意事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