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ā_n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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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进关参加抗日的八路军头领和伙计不久,张艺兴这一日正在前山小水潭畔洗床单衣物,山脚下的步哨跑来送了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一行清秀的小字:
“栈桥雪霁天晴,露亭雾重山远。故人叩篱来访,可否一见倾谈?”
张艺兴心口一热,顿时伤感酸楚。他这会儿已经知道马师长之前不只一次给自己传递字条,却总是时运不济,没有一次能送到正主儿手中。这一次,终于收到了......
沉梁峪村的农家客栈中,张艺兴摸到了房间,闪身进去。马师长端端正正地坐在屋中,正等着他。
马师长的脸庞比上次见面又硬朗消瘦了一些,一对细长的眼却依然温和:“亭。”
张艺兴躬身要下跪叩首,却被一把拦下。马师长笑道:“以后别跪了。也没有别人再跪我,你还一直跪什么,真是傻亭儿......”
马师长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袭长衫,一件缎面罩衣棉袄,一顶圆帽,过路商人的打扮,想是怕泄露了行踪。
张艺兴问:“殿下找我有事?”
“呵,我不来找你,你总之是不会去见我吧?”
“我......他伤得很重,我不便离开。”
“呵呵,那土匪头子很是结实硬朗,伤早就好了吧?”
“嗯......是,是,最近好得差不多了......”
马俊芳瞧见张艺兴那个垂头尴尬的模样,笑道:“我不是来拷问你这个的。艺兴,这次来,只是跟你道个别。旧识一场,不见一面,总觉得,心里舍不得......”
“道别?你要去哪里?”
“进关。打日本鬼子。”
“什么?!”
张艺兴一听就着急了,怎么殿下也要去打日本鬼子?!
却原来关内中原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战线全面告急,华北大面积陷落,国军且战且退,伤亡惨重。委员长一声令下,西北军马云芳所部,速速调集三个师团东进,支援太原会战,与晋察冀边区的八路军协同合作,一定要堵住小鬼子继续西进的步伐。
张艺兴急切地说:“殿下,听说那一群倭寇甚是穷凶极恶,火力强大,又有飞机铁炮,关内的官府军都打不过他们,你这一去......太危险了,就不能不去?”
“军令如山,我一个做师长的,怎么能临阵说不去?”
“师长,什么师长啊......殿下就不能离开马家军,不要再与他们一起了!
“呵,离开马家军,我能去哪里?”马俊芳苦笑一声,眼中是三分无奈,七分漠然:“就我这一张脸,在这块地方,哪个不认识我是马军长的兄弟,马家军的师长。马云芳这些年来积攒了多少仇家,你可知晓?我离了自己人的队伍,能活过三日?”
张艺兴连忙说:“那你跟我一起,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仇家伤了你!”
马俊芳笑了:“跟你在一起?傻亭儿,你不是要让我跟着你上山做土匪吧?”
“......”
“就算我想与你在一起,你那个土匪头子见了我,不得掏枪拼命?”
“唔,可是......”
“呵呵,你不必难过,我若是能活着回来,你我来日总有再见面的缘分。”
张艺兴一听就滴下泪来,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睫毛上滚了几滚,终于迸出。眼眶中的泉水汇做两道涓涓细流,止不住地流淌。
马师长深深地凝视张艺兴的脸庞,每一分每一寸都尽力记在心底。
张艺兴长大了,长壮了,长胡子了,虽然下巴总是刮得白皙干净。
马师长在上一世从来没有见过艺兴长得这么难看的模样,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这样地好。
如今,越看越觉得他好。
这样清澈,纯净,美好又真实的人儿,可惜,领悟得太迟太迟了。
土匪头子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样一个妙人儿,死心塌地地陪伴,生可以同欢,死可以同穴。
“亭。”
“嗯。”
“亭。”
“唔......”
“亭,过来,再让我抱一次,最后一次。”
张艺兴默默起身,坐到马师长身边,手放进对方的手掌,发现马师长的手指烫得像冬天炕洞里的热柴火,亦或许,是自己的两只手冷得像冰镏子。
马俊芳用温热的掌腹蹭了蹭张艺兴的脸蛋,无声无息地凑上去,用自己的脸颊贴住张艺兴的脸。
轻轻地贴着,一动不动,任凭身体的热度,将那一寸贴合的肌肤,缓缓地熔化。
半晌,马俊芳撤回面颊,注视着张艺兴,语调轻柔而诱人:“亭,如果我说,我与你,再做一次......最后一次......你愿意么?”
张艺兴蓦然垂下眼帘,逃开对方的凝视,咬唇不语。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想我么,有想过我么......”
马师长的声音低沉而温婉,淡淡的薰衣草香,划过眼前人的鼻尖。张艺兴难以抗拒地颤栗,脸埋得更低:“殿下你这样是欺负我......你明知道,你若一定要垂幸,我不能拒绝......”
“什么叫作不能拒绝?......亭,我早就不再是你的殿下,我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呢?”马俊芳与张艺兴额头相抵,声音温存到极致。
张艺兴轻声说道:“你就是殿下,在艺兴面前,你永远都是殿下。你这样对我,就是欺负人......”
“你就当我不是,行么?亭,我是认真的,今次一别,恐怕再没有机会,再没有机会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