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主殿,并召来了达拿都斯和修普诺斯。

鲜少会同时接到冥王的传唤,达拿都斯忍不住看了眼自己一派淡定的弟兄:“你觉得会是何事?”

修普诺斯温和一笑:“我只知道要是再不准备前去,你就会有事了。”

达拿都斯:“……”

双子神恭恭敬敬地在下面等待差遣,高坐于宝座上的冥王神情深沉,一如既往地思绪莫测,其实是正难得地犯着犹豫。

——尽管面上丝毫不显,初次热情的求爱却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产生些微的挫败感总是难以避免的。

他无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羽毛笔,似是在慎重地斟酌着什么,最后在他们难掩探究的目光中缓缓地说:“把赫尔墨斯给他。”

这个‘他’到底是谁,根本无需多问,修普诺斯瞬间应承,达拿都斯却吃了一惊:“陛下!”

他难以理解这决定:于公,赫尔墨斯是奥林匹斯系的主神,不说仅为中阶的阿多尼斯无法真正伤害到他,却完全可以被巧舌如簧的骗子之神以花言巧语蒙骗,从而放他出去。

遭此奇耻大辱的神使,极可能会就此心怀怨愤、伺机报复冥土,也可能就这么毫发无损地回归神王身畔;于私的话……对觊觎植物神的窃贼宽宏大度可不是理智的做法。

哈迪斯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睡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到氛围的气压是前所未有的低,低沉的语调里除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难以忽视的危险。

“有问题?”

腹中有着千言万语的达拿都斯正要劝上几句,察觉到不妥的修普诺斯便不着痕迹地拽了拽他,他唯有把话硬生生地咽下,颔首领命退出了。

哈迪斯重新埋首案前,只是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脑海竟然空白到一个字都没写下来,倒是在公文上画了片惟妙惟肖的叶子。

“……”

他索性耐心十足地给它多添几笔,叫这变成象征漂亮植物神的侧金盏花,才心满意足地将它销毁。

“瞧吧,我就说动听的乐章总埋藏淫媒,连整齐有序的骨牌都能轻松拨乱!”

赫尔墨斯被冥王囚禁在邻近塔尔塔洛斯的地界,在赶往过去的途中,达拿都斯既是不解,又是不忿地将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了方才阻止他的睡神:“爱情!理性!这是矛与盾,不可共存的此生大敌。前者是地面上提着花篮在花卉间穿行的少女会去庙宇祈求的无用东西,那是被鹞鸟般对祭品虎视眈眈的阿芙洛狄特掌握在手中的玩偶,那是似高悬天上的月亮般看着明亮、碰触起来却冰冷无情的无用点缀,唯有后者才值得被尊敬遵从,那是维护帝王尊严的可贵品质。”

“停止你的无病呻吟吧。”修普诺斯淡淡道:“你我皆是你口中那错乱的爱情的产物。在你自作多情的担忧前,陛下远比你深思熟虑,纵使再厌恶奥林匹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得到神王承认的主神抹杀,既然早晚要归还,比起亲口向至今都还在装聋作哑的那位讨要代价,倒不如赠给心仪的对象。”

他说得比较委婉含蓄,但足够说服死神,达拿都斯听了这解释后,只是不满地自鼻腔里喷了口气,勉强认可了。

“你是不是忘了,”倒是睡神笑着又补了句:“陛下根本就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

死神一脸麻木地拎起关押着毛茸茸的雏鸡的笼子,夸张地甩了几下。

在一贯给人以阴森冰冷印象的冥土,美丽祥和的爱丽舍无疑是受到憧憬与向往的存在,只是当双子神带着赫尔墨斯赶到时,呈现于眼前的一切已经叫再熟悉此地的人都完全分辨不出暴动般疯长的植物园的原来面目,连半个原住民的影子也没,连声音都要被活活吞噬的幽深恐怖,更遑论那被张牙舞爪的藤蔓重重护卫的庞大核心。

达拿都斯瞠目结舌:“我是不是该说不愧是植物神——这是要变成第二个塔尔塔洛斯?”

修普诺斯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一向对陛下无比拥戴、乃至决定也无条件地依从,现在便只是保持沉默,不再深思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驯良的绿草大约是对植物神的愤怒感同身受,锋利的叶缘如矫勇骑士手中握着的长剑刃口;椴木不复柔软,秃净的枝木密密麻麻地投射出来,像是构建囚笼的灰色栏杆;顶阔叶茂的梧桐须毛翻卷的藤反常地攀到了比以往的橡木还高的位置,上面悬吊的一颗颗深紫的果实却比人的脑袋还要饱满巨硕,在幽暗的光线下愈发的触目惊心。

当然这对早已晋为高阶神的他们形成不了什么阻碍,甚至要让它们灰飞烟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心里通透的修普诺斯不假思索地拦下了兄弟准备大刀阔斧地莽撞冲入的举动,宁可麻烦一些去绕道,也要将需要清理的障碍数目降低到最小,以免伤害到对他们非常不怀好意、却被阿多尼斯重视的子民,从而节外生枝。

等避开对他们垂涎欲滴的食人花,艰难地步行到荟萃的藤蔓前时,达拿都斯精巧的袍服已经被攻击性极强的怪柳那柔韧的枝条给打得褴褛,精心梳理的头发被无情扯散,还有几下狠狠地抽到了他的脸上,长满细小尖锥的它比牛皮鞭子还刁钻可恶,哪怕没能划破皮肤,也制造了几道醒目的红痕。

“若是这段距离要再长一些,即使你再说一百句话,也阻止不了我将这些冒犯者付之一炬的打算——我敢对冥河发誓,刚才那根瞄准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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