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改变时间流逝速度来取胜。可是无论是哪种办法,以我的水准都必须有至少一秒的咏唱时间。对她来说,一秒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了。
“她发动了伏龙道。我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了身。虽然有点丢脸,但是很高兴,同时,看着她的眼睛,你们虎族人的黄眼睛,野兽一样,微微闪着荧光……我感到害怕。”
听到这里,父亲和平平都没有主动接话。宋七十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就在想——不是有一种情况,在阵式发展史上被叫做‘返祖’的——她会不会就是这个呢?毕竟,你看,你们烈氏虎族从烈铜生那件事发生之后就逐渐建立起全帝国最严格的家神审判系统,在这样的家神审判系统下安然无恙地成长到十八岁,她不是返祖是什么呢?”
父亲没有回答,平平也听明白了。返祖不是过错,牙牙不是返祖。牙牙在十五岁的那天夜里就该消失。牙牙的这种情况,是被称作“败血”的——
“……是返祖,我很高兴。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返祖,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我想亲自指导她……谁知道是谁指导谁呢。”
平平并不在意宋七十后面的话,他牢牢记住了一个词:家神审判系统。武试结束后他们回到家里,牙牙跑去洗澡,父亲不知有什么事情一闪身就不见了。平平留在正堂里,站在家神牌位前,久久没有动弹。他仰头看着从牌位一直蔓延到房梁上的黄漆和黑油绘成的虎纹,因为头部血液倒流而两眼发黑。就在这明暗黑白的混沌之中,他隐约看见那些虎纹在房梁上扭动起来,慢慢地拧成一股粗大无比的力量。那额头上写着自封的“王”字的怪兽,利爪磨地霍霍,喉咙里低吼咕噜作响,都是谋杀的预告。他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年轻的宗主,你为何在我这个过气的老人面前下跪?”
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跨越群山和大海,终于传到了牌位前双膝着地的烈平疆耳边。他怎会不知道这个声音!这三年来,每个噩梦迭起的夜里他都会在这个声音的陪伴下一遍遍目睹牙牙被制裁的过程。他恨透了这个声音,他几乎恨不得能跨越那声音传到这里的距离去斩掉家神的头颅!这三年里,他与牙牙的联系比前三年更加紧密,曾经因为青春期产生的性别隔阂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消失无踪。他们依旧睡在同一张床上,自从平平明确表态要在牙牙出嫁之前一直和她睡在一起之后家里人就没有再反对过了。其实平平是有自己的私心:夜里相同的或者不同的噩梦总是让牙牙四肢颤抖、泪水涟涟,然后她就会转向平平寻求安慰。这时平平就会愉快地从睡梦中半醒过来,掀开自己的被子,伸手把牙牙揽进自己怀中。平平当然恨这个声音,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应该感谢它的骚扰:因为它的作乱,他才有了怀
拥牙牙的奇妙感受。他们相互抚摸安慰,敞着衣衫肌肤相亲,紧密贴合的皮肤传递着温暖和懵懵懂懂的yù_wàng与爱情。
“家神审判系统是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来。
“……啊?”老人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像任何一个年过八旬的老者在听闻故友逝世消息时发出的叹息。
“你要审判牙牙吗?三年前,你为什么要制裁她?”他喃喃问着,手掌重重地撑在地板上。可是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了,他自己也一惊之下抬头,发现一切都恢复原样。
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大梦初醒。抬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虎纹的同时,耳边牙牙低低的笑声像平湖上柔软的波纹一样慢慢荡漾开来。平平起身回到自己和牙牙的房间,牙牙正一脸兴奋地擦拭佩刀,显然是还沉浸在顺利进入术式学院的喜悦中。他走上前,抱住牙牙。那一瞬间,他闭上眼睛,同胞的感受融为一体,他和牙牙相同的喜悦在两具紧紧相依的躯体间来回游荡。
现在,他站在迷雾前,闭上眼睛,想和以前一样感受到一丝牙牙的思绪跳动。但是他不能。
他非常……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倒叙插叙敬请留意!
第2章5-8
5、
平平知道自己的害怕来的不合时宜。为了今晚的逃亡,他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和智力,耗尽了良心和羞耻心。现在他只用找到父亲口中的遗物,就可以彻底和家神做一个了断,终结自己和牙牙注定死在奔波逃命的路途上的命运。
他怎么可能抛下牙牙一个人先去取遗物?牙牙是计划的核心,遗物是次要的,如果实在不行,他宁可和牙牙一起死在家神的追杀中。
可是他就是害怕,看着面前茫茫无边的雾气和雾气后那双诡谲莫测的眼睛,他几乎想要放弃。可是放弃的念头打算一直折磨他,它打算让他在品尝到不作为的蜜果之前首先品尝最痛苦的回忆。
“太羞耻了。”老人的声音在颤抖,像是指责。“宗主啊,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平平听见对手的声音,心里的大石头反而落了地。这些年来他不断与家神进行沟通和交涉,已经摸清家神岛蜕笈斜曜迹而且,事前他就考虑过与家神的谈判。只要一切是按照他的计划发展,那么他就能带着牙牙顺利脱身。他稍稍振奋心情,拿出自己做宗主的凛然风度,哪怕现在的虎族已经只剩他和牙牙两个人:“我只是依照律法行事,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和愿意承担的责任而已。”
“宗主真是明察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