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赞虽然和他合作愉快,甚至有了点朋友的感觉,可到说到底,丁赞也是方正传媒艺人部的负责人。他首先负责的对象不是斐然,而是方正传媒,在现阶段利益一致的情况下,他们相处和睦,甚是友爱。但要是哪天他们之间的利益发生冲突了呢?娱乐圈这种事太多了,斐然不敢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把柄亲手递给丁赞。

相比不想失去的恋人,不能全然坦白的经纪人,易鸣这个选择就十分完美了。当初拍《归家》,斐然和易鸣相处了大半年,在长达六个多月的拍摄过程中,足够他了解这名童星出生的天才少年了,更何况他和易鸣之间还存在着一份特殊的情谊。

当初《归家》最后一场戏,易鸣每次都卡在最后那句台词上,这对他来说非常罕见,整个剧组就因为这句台词卡了三天。易鸣不是演得不好,实际上他每一次都入了戏,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达到了导演的要求,就是那句台词,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拍到后来连郑秋同导演都急了,可不管怎么开导他,他就是过不去。而斐然也从周围人的口中了解到,就在《归家》开拍前几个月,易鸣的父亲去世了。本来这部电影半年前就该开拍的,就是因为易鸣父亲病情恶化,易鸣宁愿违约都不愿意离开父亲的病床,郑秋同导演为了等他,才错过了好几个周光扮演者的档期。

斐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易鸣说不出那句台词,就是因为那句台词开头的第一个字——爸。对于一个刚失去父亲的少年来说,他即便演技再好,再入戏,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叫别人爸爸。那个词,随着他父亲的辞世,神圣而又庄严,是他父亲墓碑上的墓志铭,也是他心里不愿意触碰的痛楚。

于是斐然找了个机会,蹲在少年身边,唠嗑一般把自己当年北漂的契机告诉了他。

[……人生最大的憾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还好我们是演员,哪怕是假的,也有重温旧梦的机会。]

说完斐然就溜溜达达地离开了,只留下易鸣一个人坐在出租屋外的马路牙子上,悄悄揉眼睛。

等到夜幕降临,剧组重新开机,卡了三天的戏,一条就过了。

有这么份解惑的情谊在,再加上自己熟悉易鸣的为人,即便坦白了重生的事,易鸣也能帮忙保守秘密,而且还能窜好口供,瞒过李钺和丁赞……完美!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联系上易鸣?

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斐然又面临了一个新问题:他没有易鸣的联系方式。

以前是有的,可是重生后这些联系方式都断了。他记不住易鸣的手机号,也不能通过别人去找他,斐然现在甚至不知道易鸣在哪,在做什么!

斐然叹了口气,恹恹地搅弄着手里的绿豆汤。不远处正在拍几个配角的打戏,张白露导演举着扩音器喊了声卡,又叫来了专门从香岛请来的武术指导,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着动作设计。

被张白露那一声“卡”喊回了魂,斐然往人头密集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年纪老大不小的张白露连说带比划的跟武术指导说着什么。看着头发花白的张白露手舞足蹈的,斐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张白露认识易鸣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白露是少数几个在易鸣出事后还公开站出来支持过他的导演之一。而且易鸣的成名作《胡同里》也是张白露执导的,他肯定知道易鸣的现状,说不定还有联系!

只要能打探出易鸣的联系方式,和他对好口供,自己就能毫无顾忌的向李钺开口求助了!

正好前几天张白露才和他探讨过演技的事,也看见他抱着《归家》看的事了,只要找准机会,以次为借口,应该能顺利打探到易鸣的情况,就算不好直接要联系方式,哪怕知道人在哪也比较好找啊!

趁着剧组开拔外景地,一起乘坐飞机的机会,和张白露同排的斐然,故意拿出笔记本又看起了《归家》。

和他就隔了条走廊的张白露看见他又在看这部电影,果然笑着问道:“斐然很喜欢《归家》吗?”

斐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特别是男主角周光,演得真的很好,把留守儿童那种思念中夹杂着怨恨的复杂情绪都演出来了,十分触动人心。”

张白露也感叹道:“易鸣确实是少见的天生体验派演员,与其说他是在表演,不如说他是在镜头面前生活。这么高的天赋,也难怪有人忌惮……”

觑着张白露的表情,斐然也惋惜道:“这么好的演员就这样被人陷害得退圈了,真的很可惜……真希望能看到他复出,我很想和他合作一把。”

张白露闻言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可能性不大,下手的人太狠,直接断了这孩子的前程。不过说不定也是件好事,那孩子从小生长的环境太单纯了,并不适合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以前还有我们这些长辈罩着他,现在有钱的是大爷,圈里的风气早就不复当年了。”

“可是他那么好的天赋,要是不演戏不是浪费了吗?”斐然连忙道。

“这孩子聪明,就算不演戏,也不缺一口饭吃。前年才考上了京城大学,我看他十有八九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教书育人吧!”

斐然傻眼了:“考上哪儿?”

“京城大学啊!他父亲就是京城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他也考上了同一个专业,现在应该上大三了吧。去年春节还来给我拜年了,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个头窜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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