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国命走到尽头,历代君主终于可以论个长短。
秦王和赵迁难得心有灵犀,一致认为赵国最英明的君主是武灵王。
赵国的辉煌始于武灵王,始于宫苑这座较武台。
百年前武灵王设此台,窄袖轻装的胡服武士打败长袍重甲的长袍战士。
这一战,掀开赵国“胡服骑射”的序幕,赵国骑兵由此驰骋北境雄视天下。
从此,演武成了赵国传统,此处较武场,独以武力论英雄。
这里决出许多刀剑英雄,三十年来无敌于天下的盖聂,赵国国手鲁勾践,当然还有剑术无双的楚客“昭南”,也就是刺杀李牧的秦国影将军熊忌。
熊忌与赵迁,故地重游各怀心事。
忌儿略感伤:没跟荆轲大战一场,三分遗憾。
赵迁很悲恸:没选荆轲选了细作,十分瞎眼。
赵迁不是瞎眼,而是眼界有点低,低到以为秦王是来看刺激。
秦军卒对赵战俘,各百人,王翦、李泊为主帅。
统御万人的帅指挥百卒之阵太过屈才,王翦的百夫长岁月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秦王说:寡人知道秦国为何胜,赵国为何败,但是不知道秦军该怎样胜李牧。
他想看的是秦军与赵军的区别,王翦是秦军当仁不让的统帅,姑且算作一次考验。
王翦求稳,用了最擅长的车兵阵法;李泊求奇,勘察地形后采用骑射战术。
号令一响,秦军战车形成屏障,盾兵列在阵前,弓兵发动第一lún_gōng击。
赵军持甲步兵正面扰敌,三发箭雨的时间,赵国轻骑从侧翼形成包抄。
秦军弓兵变换阵形,箭雨扩大打击范围,赵军大规模损兵。
赵军盾兵逼近秦军方阵,秦军战车出动遏住赵军攻势。
赵军后撤,战车追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赵国步兵军阵瓦解。
转机也就在这里,战车开出之后没法掉头,秦军步兵被赵国骑兵包围。
战马横冲直撞将军阵撞破,阵势一散,步兵就只有挨宰了。
赵国骑兵分出一半追击秦国战车,此时战车已经开入赵军布设的陷阱区域。
马匹能绕过障碍,车轮被草丛里的石块和木棒卡住,再加地势倾斜不断翻车。
战车失去作用,车兵也就成了步兵,最后单兵肉搏阶段,秦军扳回优势。
最终结果:平手。
王翦后悔不迭:不该让战车出动
李泊摇头:你就算不开出去,能掉头吗骑兵后方攻来,你有辙吗
王翦摆手:“马不能掉头,战车上的弩可以啊”
秦王看明白了,战车优势在于冲击和防守,骑兵优势在于奇袭侧翼和后方。
骑兵灵活但是惧怕弓箭和长兵器,战车适用于破阵,可惜对地形要求太高。
骑射可以在山地灵活运用,到平原就很难与战车相抗。
这就是为什么赵国横行北方威震匈奴,却难以向中原扩张的原因。
不过秦王还是疑惑:“你们以骑兵为主,胡人也是以骑兵为主,你们怎么打胡人”
防御匈奴这可是赵国强项
李牧有一套完整的治军方略,李泊不由得眉飞色舞说起自家爹的英明神武。
秦国老将小将把他团团围住,问问答答活像老师父带小徒弟。
“弓箭手几何战车又几何如何配比最佳”
答完蒙恬这个问题,李泊忽而意识到失言。
秦王最想要的就是这些,正如他跟赵迁说的“知道你投降了,寡人一天好觉都没睡过。一开始高兴得睡不着,后来是愁得没法睡。我取了你的国,就得管好你的地。攻城不易,守土更难”
演练表面看是平手,但秦王心里有数,战车很贵,李泊的打法更省钱。
赵国粟米不支财力不济,李牧能撑那么久是个奇迹。
王贲扯住王翦:“爹战车都给你,你再多给我些马”
李信也扯王翦:“大将军我也要马跑得快撤得也快”
蒙恬扯不着王翦,扯蒙武:“父亲我要上战场”
蒙武觉得儿子吃错药:你都混到郎中令了,官大你爹我几级,上啥战场
任嚣、章邯、辛胜仨小将没爹在军中,齐齐向太尉尉缭投去渴求的目光。
那一道道目光里都写了一个字:马。
尉缭转头把同样的目光奉送给秦王。
秦王望天,补给线拉长和武装更多骑兵都需要马匹,而秦国本土马场供不应求。
赵迁见识了秦廷的办事效率,武将这边刚有扩大骑兵规模的打算,秦王就明白需求所在,昌平君为首的文官即刻给出解决方案。
一,秦国西北诸戎多以畜牧为业,可征调;二,以畜牧大商乌氏为纽带,向匈奴和月氏等草原部族购马。三,在赵国北境云中郡开辟马场,这个会慢一点,毕竟马匹三岁才能成年。
此事论了个大概眉目,秦王很开心,拔出随身佩剑,剑刃映出一张胡须茁壮的脸。
李斯上谏逐客书时拍过马屁“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太阿是秦王佩剑,楚国铸剑师欧冶子所铸,白起攻破楚国郢都时流入秦宫。
“宝剑赠英雄,吾有宝剑,何人可为英雄”
太阿价值十几城,诸军将和赵国战俘跃跃欲试。
李信和王贲对视一眼,一人推一个,把任嚣和他所谓的“手下败将”扔上台
嘿嘿,你任嚣不是说你能么再打一场给爷瞧瞧
第一战开始,任嚣拔刀,那战俘娃娃也从兵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