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三个学生,早中晚排得满满的。
一天下来,能挣小五百呢。
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升高三那年暑假,我妈给了我一张去深城的火车票。
她说你去找你姐,让她带你玩玩,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我的成绩已经烂得一塌糊涂。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我排年级前五十。
高二下学期期末考,我排年级倒数二十。
我妈把我成绩退步归咎于没有见识从而自甘堕.落。
她告诉我,凡凡,见见大世面,你就知道,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子有多无望了。
她说一定要考出去,一定要离开广新,像你姐一样。
就算读不了深大,读星大也好,再不济,读个槟大,也比去市里读职业学校强。
我妈给我买的是卧铺票。
半夜,我睡在上铺,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想,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广新呢?
我害怕大城市。
害怕一切人多的地方。
我怕别人知道,十七岁的我,曾经被人狠狠糟蹋过整整一晚上。
我失去了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
我甚至希望,那晚孟泽成把我掐死。
温欣上着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
大学毕业后,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我呢?
一个再也看不进书,听不进课,做不进题的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考得上什么学校?
考不上学校,没有文凭,谁给我份体面的工作?
如果谈恋爱,男朋友问我是不是初次,怎么办?
如果结婚,新婚之夜……
十七岁的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孟泽成强迫我的前一晚,我刚好看完《德伯家的苔丝》。
以前温欣买来这本书,三天她就看完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永远记得,当苔丝和新婚丈夫互相袒露秘密后,苔丝接下来,遭遇了怎样的人生。
对于曾经花天酒地的丈夫,她选择原谅。
而对于曾经遭受强迫的妻子,她的丈夫,选择折磨。
贞洁宝贵吗?
要看对什么人而言。
反正对于我,这种胆小怯懦,传统保守又平淡无奇的女孩,它是顶天重要的。
窝在广新就窝在广新吧。
已经溃烂的人生,就让它烂透吧。
我不要找男朋友,不要结婚,不要别人有机会指着鼻子骂我是个被人睡过的贱货。
我就守着我妈过一辈子。
车祸让我妈失去了左手手掌,我就做她的左手。
虽然这个“左手”也没多大用处,但有总比没有强。
温欣天生就聪明,漂亮,有勇有谋。
她不属于广新的。
她注定要去大城市当金凤凰。
这世上,有人美,就有人丑。
有人强,就有人弱。
有人命好,就有人命苦。
我安慰自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上火车之前,我妈把她的手机给我,再三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电话,发短信就行。
漫游费可贵了。
想联系她,就给我姑发短信。
走之前我妈给温欣打电话,告诉她我要来深城。
温欣声音立马变了,不耐烦地说,来这干嘛呀!
我妈强势得很,说票都买好了,你一定要去火车站接凡凡!
火车晚点两个小时,下午三点过才到深城。
温欣穿了一身白底碎花雪纺裙,踩着双浅棕色细高跟凉鞋,在出站口等我。
她还化了妆。
洋气得起初我都没认出来。
“凡凡!”温欣手拢在嘴边,喊我小名。
我眯着眼看她,走到她跟前,才敢喊出那声“姐”。
温欣打着一把遮阳伞,咧嘴笑,大红色嘴唇被涂了粉底的煞白脸蛋衬得有点恐怖。
我扫一眼周围来接站的人,穿得都挺时髦,也就没觉着温欣这副打扮有多艳丽。
她把伞撑过来给我遮太阳,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你打你的。
温欣笑着把伞移回,挺沉,我帮你拎吧。
我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背。
大概是被我妈传染了,不好意思时,我也喜欢来回摆手。
温欣没跟我客气,自己打着伞,挎着棕色小皮包,走在我身边。
她从来都是这么随意,不强求别人,也不强求自己。
“在火车上吃午饭了吗?”温欣问我。
“没。”
“走吧,把东西放下,先去吃饭。”
温欣带我去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小旅馆。
扔在旅馆房间的桌子上,跟着温欣去吃饭。
大学城附近有很多家小馆子。
我们最后选定一家拉面馆。
温欣拌匀碗里的炸酱面,抬头笑着问我,谈恋爱了吧?
我挑起眉,张着嘴,表情夸张,手摆得更夸张,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
温欣用餐巾纸擦掉唇上的口红,问,没谈恋爱怎么成绩这么烂?
我埋着头,说,学不进去。
吃完面,温欣问我想去哪玩。
天很热,阳光毒辣,我昨晚没怎么睡,头痛得厉害,就说想先回旅馆睡一觉,晚上再出去玩。
温欣犹豫了会,告诉我她晚上得给学生补课,没法陪我。
就在这天晚上,“给学生补课”这个百用不烂的谎言,终于被我给撞破了。
第51章真他妈像个傻逼
下午睡了三个小时,晚上精神起来,我百无聊赖地翻看那本在旅馆旁边的地摊上买的《青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