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苏闲竟然笑了起来,“你听吗?”
钟云从张了张嘴,想分辩些什么,最后却又颓然闭上了。
苏闲说的没错,就算宗正则不搞迂回曲折那一套,他还是会答应的。
倒不是因为什么责任或者大局之类的,那点时间没空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
他苦笑起来:“原来,你是在气这个……”
苏闲剜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
钟云从嘀嘀咕咕:“那干嘛不说话?”
苏闲的表情不太好看:“累了,不想说不行吗?”
他继续嘀咕:“那还黑脸呢?”
苏闲脚步一滞,而后咬着牙呛了回去:“……不好意思,脸天生就长这样。”
钟云从咧开嘴想笑,可笑到一半又被瞪了回去。
随后就是一路的沉默。
“啊还有个事儿,”钟云从忐忑了许久,在快道家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他没有说出诸如“下次不会了”之类的保证,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苏闲显然并没有被他的道歉打动,不仅一言未发,反而加快了脚步,迅速地从他身边走过。
钟云从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叹气,怎么觉着好像适得其反了。
他来到住处楼下的时候,苏闲已经上楼好一会儿了,他耸耸肩,自己一个人慢吞吞地爬楼梯。
爬到苏闲家所在的三楼,钟云从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颇有几分感慨,这几个月里真正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不过钟云从对这间不足七十平米的小公寓还是很有归属感。
至少在“孤岛”里,这是他唯一的家。
不过尴尬的是,他此刻很可能进不了门了——苏闲给过他钥匙,不过他刚刚已经摸了一遍,不确定是自己没带还是搞丢了,总之这会儿身上没有。
钥匙那谁不给他开门的话,估计真进不去了。
搁平时也就算了,他肯定就理直气壮地去敲门了,可这会儿不是冷战着吗?虽然是某人单方面的不搭理。
但他多少还是有点心理负担的。
钟云从在门前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敌不过困倦和无聊的双重折磨,抬手轻敲了一下门。
这一下真的很轻,他没用什么力气,声音也小的可怜,被铁门隔着,他怀疑根本传不进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拉了进去。
“砰!”
门重重掩上,钟云从的后背贴在在门板上,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除了模糊的轮廓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因为苏闲没开灯,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他轻缓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克制地回荡着。
“闲?”
钟云从试探着叫了一声,旋即他听到对方一声轻叹,紧接着,他的左肩一沉。
苏闲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低低地开口:“没生你的气。”
钟云从心底一松,又听到他说:“就算要气,也是气我自己。”
他听得出苏闲没出口的后话是什么——或许当初不应该把你拉进治管局。
钟云从没吭声,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在黑暗中找到对方的嘴唇。
他慢慢地凑过去,覆上了对方的唇,苏闲很快有了回应,一时间,似乎有所的触感都被黑暗剥夺了,只剩下嘴唇间温柔的吮吸和适当的s-hi濡感。
一吻结束后,钟云从捧着他的脸,笑着摇头:“别胡说,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况且,有些事情是没法逃避的,就算我天天躲在家里,该来的还是会找上门。”
苏闲没作声,只是更用力地拥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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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杰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进了家门。
门是虚掩着,一推就开了,任杰站在一切如故的客厅里,看着他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
“回来了。”何慧琼的表情和声音都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眼前的场景也很熟悉,以至于任杰有些恍惚,仿佛母子间的不虞从来没有发生过。
“嗯。”任杰笑了笑,快步走了过去,“晚上吃什么?”
冷战的日子任杰也并不好受,难得母亲主动示好让他回家吃饭,他也希望能够改善关系。
“有你喜欢的红烧茄子和麻婆豆腐。”何慧琼也极为难得地露出笑容,伸手为儿子拉开椅子,“不过辣的不许吃太多,你胃本来就不好。”
之后,她又亲手为任杰盛了饭,后者过意不去,想拿回碗:“您别忙了,我自己来吧。”
“没事。”何慧琼轻轻拍开他的手,“反正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任杰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猛地一沉,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种猜想,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何慧琼没有回答他,又为自己盛了饭,坐下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也没什么,就是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之后打算去住院,自然没时间料理你的事了。”
任杰刚拿起的碗筷又放下了,心惊r_ou_跳地看着母亲:“……您怎么了?”
“看样子,她好像没告诉你我得了什么病哪。”何慧琼提到“她”是哪位,任杰自是心知肚明,他眉头紧皱,心说以柔怎么从来没跟他提过母亲的病情。
何慧琼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的碗里,表情依旧是淡淡:“肺有点问题,最近咳的厉害。”
言毕,她蓦地放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