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从的冷汗却是越冒越多,扶着墙直喘气。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宗正则有关。
宗正则再怎么样都是治管局的局长,纠察队,乃至他们身后的综管局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得罪他……除非他们确实抓住了他的把柄。
钟云从只觉得自己的头要裂开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一回来,就变了天?
“他发了疯,这个医院里的人几乎被他屠戮殆尽。”丁成业笑的漫不经心,用词却是分外刻毒,“你们也看到了方才的情形,我可没冤枉他。”
钟云从再也站不在,背脊贴着墙面慢慢往下滑,耳边传来谢城愤怒的质问:“他人呢?我要见他。”
眼前像是有一大群黑压压的飞虫转来转去,钟云从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也有嘈杂之音回响不停。
就在这时候,他恍惚听见了丁成业的一声冷笑。
“那你估计是见不着了……最多见见尸体。”
天旋地转,他目之所及的景象,全部都是颠倒扭曲的。
钟云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以柔惊呼起来,而被谢城揪住了衣领的丁成业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双眉紧锁。
钟云从抽搐的时候,头上的帽子掉了,露出了面部、颈部密密麻麻的疱疹,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除了以柔等人,皆齐刷刷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钟云从的意识已经开始流失了,满脑子都是宗正则的死讯,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仍是晴天霹雳一般。
“他、他发病了!”“离他远点!”
丁成业错愕地站在一众下属之间,满腹狐疑地审视着狼狈不堪的钟云从,但很快,他打定了主意。
这家伙在这当口病发,倒是个绝好的机会,也不用费心去想别的由头把他带回去了。
他正准备点两个人把钟云从拷回去的时候,过道的另一头却传来了喧哗声,丁成业冷不丁地听到一声“苏组长”,神经陡然绷紧。
他也来了?
他带人赶到医院之后,在天台寻到了宗正则的尸体,却没想到苏闲也在。
他登时头大如斗,有那家伙在的话,怕是今天没那么顺利能带走钟云从了。
不过在他亲眼见到苏闲之后,顾虑却立时烟消云散了。
此刻的苏闲,根本没有阻挠纠察队的能力。
钟云从看着他被郑飞一步步搀着来到他面前,一颗心仿佛泡在了熔岩之中,在胸腔里翻滚、沸腾,扰的他不得安生。
他重新把帽子拉上,大半张脸掩在帽檐之下,苏闲望过去,只能窥见他微弯的唇角。
“我现在有点吓人……不好意思。”
苏闲想伸手摘掉他的帽子,无奈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好笑笑:“没事,吓不着我。”
钟云从没吭声。
郑飞扶着苏闲在墙根边上坐下,他的额角抵在冰凉的墙面上,低低地出声:“你都不想看看我吗?”
他的心倏地被攥紧,旋即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看了。”
“你这样看不清。”他略微摇头,“云从,你好好看看我,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钟云从猛然抬头,帽子滑落:“……你胡说什么?!”
苏闲如愿以偿,微微一笑,他的视线缓缓地扫过他的眉梢眼角,似乎想把所有关于他的细节都镌刻在脑海里。
“没骗你。”他的喉间又有血腥气涌起,迫的他重重地咳了两声,而后在钟云从惊恐的目光,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云从,我快死了。”
钟云从似乎变成了一尊泥塑木雕,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仰着头,茫然无措地与他对视。
“不过,”他又听到他压低的声线,只有他们才能听清,“你总算赶回来了,我很高兴。”
钟云从的脑子轰然一声,把什么东西都给炸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这么拼命地赶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去死。”
苏闲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人之将死,他已经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意,现在的他,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到。
他闭了闭眼:“对不起……”
钟云从身上又冷了几分,他弓起背,哆嗦的更厉害了,苏闲心中一恸:“怎么会这样?”
钟云从的心底充斥着愤怒、不甘和委屈,几乎要冷笑出声:还管这么多干嘛?反正你都要丢下我了。
可你怎么能丢下我啊?
呼吸道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钟云从的呼吸几近停滞,他双手撑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怎么了?”苏闲慌乱地转向以柔,后者眼底满是忧愁,正要开口,却冷不丁地c-h-a进了一个声音:“这还用问?苏组长这些年见的最多的不就是异种和……发病者?会看不出来他怎么了?”
苏闲面无表情地看着丁成业。
“毋庸置疑,钟治安官已经进入发病期了。”丁成业耸耸肩,“按照规定,我们必须把他隔离起来。”
第204章 因果
“哎,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丁成业见苏闲眼底戾气横生,偏偏却无法动弹半分,心中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唏嘘,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颇为复杂,他蹲下身,凑到苏闲耳畔,轻声道,“你也怨我我,我也只是个听命行的。”
苏闲神情冷漠,双目如同两潭飘着薄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