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的刺杀揭开了皇室成员之间虚伪的面纱。
想来圣上虽然没有再下令遍搜帝京全城,但暗中必定会调查此事。
圣上没有明旨褒奖柳智,夏侯昭自不会吝惜封赏。下了朝后,她先安排墨雪卫送柳智回严瑜处休息,便在瀚墨阁与丘敦律议事。
对于柳智这样的才俊,丘敦律自然也认为夏侯昭应当厚加赏赐,但是授予什么官爵,他们却与夏侯昭所想的不同,。
大燕建国以来,录官之途分为鲜卑与汉人两种,鲜卑人授官依其所在部族或姓氏推荐,而汉人则沿袭先朝的九品中正制,按照乡党对本地才俊的品评进行授官。九品中正制创制已久,渐渐为地方豪族把持,每年选派出来的新任官吏也多为豪族之后或其党羽。高宗时虽然下诏纠正此风,但终究没什么效果。
因此大燕的朝堂实则乃是由鲜卑贵族和汉族豪强一同把持的。
如柳智这样的白身书生,想要博得一个官位,并不容易。即便他已经在帝京防治疫病一事上立下了功劳,当夏侯昭提出要将他拔擢入内府的时候,连丘敦律都有些犹疑,劝道:“殿下,柳智有才华,但其人少了历练,不够沉稳,若是一开始便让他进入中枢,并非好事。不如将其派到地方,磨砺一番,将来可堪大用。”
丘敦律的话乍听上去颇有道理,但夏侯昭已经不是刚刚参政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丘敦律等人虽然此时奉自己为主,但在很多事情上也有各自的主意。
身为丘敦一族的族长,丘敦律从内心就排斥庶民乍贵这样的事情。夏侯昭也不点破,暂且同意了他的话。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帝京的疫病情形,以及修寺御令下达后的应对之策,议定诸事后,已经到了近午时分。
夏侯昭要留丘敦律在宫内用膳,丘敦律婉拒了,道:“昨日犬子和其女从陈丘归京,今日家中设宴洗尘,老臣也需回去赴宴。”
昨日白天夏侯昭还在洛水集自然不知此事,笑着问道:“最近帝京之内颇不平静,可是有什么大事需要进京?”
她一边送丘敦律出门,一边想,怪不得昨日和今日都没有见到丘敦儒挪,原来是回乡接女儿入京了。只是此时帝京疫病盛行,实在不是入京的好时机,想来是有大事方才如此。
丘敦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殿下不知吗?璇玑宫的听月姑姑向犬子提亲了。”
夏侯昭一时没有听清,随口应道:“此乃喜事。”从瀚墨阁到天枢宫宫门,要经过一条宫道。她平时只将丘敦律送到宫道之上,便即回转,这一日不知怎么回事,走到宫道之上也未停步,一直陪着丘敦律向宫门走去。
但若说有事,她又一言不发,随行的程俊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丘敦律。
丘敦律向他摇了摇头,程俊停下了脚步,站在宫墙之下,看着一老一少朝着远处走去。
最后还是丘敦律先开了口,以一种老成持重的语气道:“殿下,老臣还记得第一次见您的情形。那时您才十岁,看起来便如春天里刚刚绽放的花朵儿一般。”
便是现在,身着纱裙的夏侯昭在他的眼中,也如夏日中最绚丽的花朵一样,明媚耀眼。
丘敦律顿了顿,继续道:“老臣说一句托大的话,当时老臣的心里便想着,若是自己能有您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孙女,一定要好好找一个孙女婿。要他一辈子爱您,护您,让您一辈子无忧无虑。”
他与夏侯昭虽有君臣之别,实有师生之谊,说这样的话并不僭越。而且这的确是当年他心中所想,语气便十分诚恳。
闻言,夏侯昭也停下了脚步,笑道:“丘敦大人那时看起来颇有威严。孤忐忑了许久,只怕您会拒绝。”
夏侯昭这话也不是虚言,那时她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若无丘敦律的支持,单凭圣上一道旨意,恐怕她很难顺利参与政事。
也正因为如此,夏侯昭一直待丘敦律十分客气。
丘敦律情知自己要说的事情十有八九会令夏侯昭感到不快,但处在他的位置却不得不说。身为夏侯昭第一谋主的他不能只出谋划策,当夏侯昭行事上有所差池的时候,也需要及时指点出来,以免铸成更大的错误。
可是,当夏侯昭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的时候,丘敦律感到自己的心中仿佛被放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难以开口。
这个明年才及笄的女孩子,从三年前便将自己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了政事之上。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子,喜静的读书绣花,好动的骑马打猎,各有各的消遣之道。而对于她来说,读书是为了明史观古,骑马是为了做天下的表率。
她仿佛一个孤独的行者,默默走在前行的道路上。他和其他人只能在一旁静静观看,无法施以援手。
他该怎么对她说,您的婚事也需要被牵扯进这场可能永无止境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103章桑叶
丘敦律还在犹疑,夏侯昭忽而笑了。
其实自从王雪柳定亲以来,夏侯昭便知晓,很快自己也要面对相似的境地。国巫大人常说,汉人讲究阴阳协和,我们鲜卑人则顺从先祖的指引,到了应该衍育子嗣的时候,便跟随自己的内心去寻找合适的人。
“孟格娅,你的父母便是这样在一起的。”国巫大人微笑着,将胡椒酒洒在祭台之上,为大燕的君主和他的妻子祈福。
而站在一旁的夏侯昭却忍不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