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蜿蜒终于到了台阶尽头,眼前是开阔的平地,拔地而起的高耸府邸十分简朴的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方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清延殿。
那人推开府门,一步没停的继续往里走,不知哪里来的仙鹿,站在围墙的拐角一动不动的盯着宣离,宣离约莫是感应到了视线,侧身一看,那旁站着的小鹿急匆匆的跑了。
宣离没心思注意别的,踏进府苑的一瞬,一阵分外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约莫是什么的花的香味,香的都有些腻,眼前一棵高耸的梧桐树穿云直上,一眼望不到顶,他左右看了看,无端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门口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声音清冷与眼前花团锦簇的场景不大相配:“进来吧。”
宣离这才第一次看见了眼前人的容貌,清淡秀丽,眉目间俱是桀骜却又不张扬,约莫是长久住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浑身清雅出尘,仙姿卓著,一派别样fēng_liú。
宣离闻声踏进大殿,殿内陈设简单,一眼扫去便知全貌,那人随意将药篓放在了门口,指着堂中的椅子蹦出一个字:“坐。”
宣离在旁侧坐下,微微颔首朝人行了简单的礼数,那人紧抿着唇线,视线要看不看往宣离这边张望了几眼,抬手变出两盏茶来,茶盏落在桌上“嘭”的一声响,那人自顾自端着手里自己那杯,喝酒一
般一饮而尽,宣离视线微微一侧,目光穿透杯盖,一时竟分辨不清杯里泡的是何物。
“没毒。”殿中突兀响起一声,宣离一怔,笑了。
这一笑,那人转过来了,“你笑什么?”
耽搁了这半天,宣离也不想再与人说些无用的话了,正要起身道明来意,那人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宣离旁边,语气不咸不淡,将宣离的动作窝在了怀里:“就坐着说吧,别动不动站来站去。”
宣离的脾气在三界也算是出了名的不好,然而今日,他似乎遇到了对手,短短个把时辰而已,他已经要被自己说不出来的话噎死了,可惜今天到底是来求人的,再如何,都得受着。
宣离定了定神,开口道:“今日唐突前来,确有急事求于仙人,本座”
“你说的应当是你那条小白龙吧?”宣离再次被噎了个猝不及防,只得无奈点头嗯了一声,看样子对方大约是知道了自己的来意,也不用如何说了。
坐在旁侧的人倒也爽快,宣离刚一点头,便道:“方法是有,”他侧身过来,眉目清冷的看着宣离,“不过你得用东西换。”
行至这一步,宣离连命都肯舍,自然要什么都行,当即道:“仙人但说无妨。”
那人难得打量了他一眼,眼里像藏了笑意,神色微微起了些波澜,清浊仙人手上戴着一个玉扳指,清润的白玉十分通透,模样也秀丽,他揉搓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视线从宣离身上挪开:“帝君入清延殿之前可曾见过一只仙鹿?”
宣离扫了人一眼,一时摸不清眼前人话里的意思,如实点头说:“见过。”
“那便好说了,那仙鹿是小仙自入西山起便豢养的灵物,今年已经两万余岁,从未见过生人,今日化身见过帝君,想来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听闻帝君尚未婚配,小仙也不为我那灵物求多高的名分,只随了帝君去便可,如何?”那人一脸正色,没有丝毫玩笑的样子。
宣离的手指放在杯缘上,空旷的大殿似有余声,耳边一直嗡嗡嗡全是清浊仙人的余音,他顿了一顿,平和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多谢仙人抬爱,可惜凤陵不近女色人尽皆知,且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救心”
“帝君多余莫言,若是不答应,景安就不多留帝君了。”
宣离:“”
宣离当真是头一次见如此刚硬直白的要求,世人皆知强扭的瓜不甜,且明知道今日是为何而来,如此一出,是故意为难吗?他将这小鹿领回去,估计门都没进,就被那小家伙扒了皮吃了,到时他又找谁去说理去?
“仙人,凤陵已有家室,恐亏待了人。”他觉得他的话已经足够直白,然而对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听不懂一般仍在等着,好似只有答应和不答应两个选项,其他的,都是废话。
宣离站起身来,恭敬的朝人行了一礼,他在这样的问题上,向来最不会妥协。
“既然仙人所求凤陵无法满足,今日便叨扰了,告辞。”
刚刚踏出殿门,眼前小径上一只纯白的鹿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鹿浑身雪白,鹿角通透,的确是一等一的仙品灵物,宣离甚至可以想象待她化为人形是如何颠倒众生,他朝人微微一点头,没走几步那鹿忽然拦在了他眼前,一双浅粉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视线一侧看向宣离身后,宣离顺着仙鹿的目光转过身去,清浊仙人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唇角一张一合,猛然在宣离心上挖了个洞。
“你当真不救他了吗?他可挨不了多久了。”
宣离浪荡洒脱四万余年,很想再如先前一般笑着拂袖而去,前尘旧怨抛在脑后,世间万事千般解,非要吊在这一棵树上吗?
然而今日,他遍寻三界才隐约得了这丁点门路,他怕他一转头,身后这座宫殿便再也寻不着了。
抓着玄清扇的手指几乎泛白,他也知道他挨不了多久了,凡人信上苍,那神仙又该信什么?宣离在挣扎中悄然泄了气,半晌,他站在府苑内的梧桐树下,仿佛天地见证一般,说了声:“好,本座答应你。”
景安依然一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