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手脚相绕连发丝都纠缠在一起,刚醒来的拂羽软糯糯的,撒娇似的往宣离怀里拱了拱,宣离也是半梦半醒,被人蹭的下巴发痒笑出声来,困意渐渐淡了些。
“该起了。”宣离缠着小孩的头发说。
“嗯。”拂羽仍旧抱着宣离的腰,嘴上这么答应,眼睛却仍是闭着,看着丝毫没有要起的样子。
黑夜一过,宣离就还是宣离,那长不大的孩子还是那长不大的孩子。
宣离难得陪人那么赖着,身边的人不住的往里拱,拱到人怀里还不算,得寸进尺的要往人身上爬,宣离将手扒下来又被脚缠上,他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别闹了,该起床了哈哈哈,别闹了拂羽”
“阿陵”两人一直退到退无可退,头顶的人突然沉沉的叫了他一声。
“嗯?”宣离迎着光抬起头,日光穿过两人间浅浅的缝隙落在人脸上,拂羽低头亲了他一下,唇角在人脸上不住的蹭了几番,轻轻的说,“我们走吧,好不好?”
宣离一顿,心里隐约明白了拂羽的意思,他依然笑着,面上露出的,不过当是个玩笑,“走,去哪里?我们家小殿下要将我拐去何处?”
拂羽表情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然而他自己也清楚,说走容易,可走去哪里,并非易事,三界就这么大,如今风声传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谁人爱他谁人又想杀他?说走,太轻率了,何况宣离还带着伤,世外桃源哪里那么容易找,可他又想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眼前的人藏起来,日复一日的藏在自己怀里,谁都看不见。
拂羽定定看着宣离的眼睛,眼里的纠结与焦灼再明显不过,宣离抬手将人抱进了怀里,避开了那让人无措的视线,安抚道:“暂时先待在这里吧,等大局稍定,我们就走,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离开天界,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大局稍定,这些长久梗在宣离心上的东西,即便不说,拂羽也知道,在宣离心里,天界予他的恩情,从来也是还不完的,尘世中各人有各命,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拂羽很早就知道,左右他人的想法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这道理,正是宣离教给他的,他可以在任何事上和眼前的人撒娇,唯有在这一件上,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最
好。
拂羽在人怀里点了点头,怀中的人暖烘烘的,让人不想放手,宣离在人背上拍了拍,“起来了,再睡景安又该骂你了。”
拂羽一听这话心里又隐隐有些不痛快了,他从宣离身上爬下来,坐在一边斟酌片刻,还是不知该和人怎么说,宣离起身开始穿衣服,身后的疼痛轻了些,就是腰又酸又软,后遗症太过明显,拂羽看人一手扶腰一手穿衣,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过,当即没心思想别的了,“我帮你穿,你放着。”
出了寝宫宫苑的门,景安一如既往的在门前晒药,此时日光刚好,药材不至于晒的太过,他回身看了一眼,继续埋头晒自己的药。
宣离走到人身边,蹲下时还有些勉强,景安整理着手边的药材,不知拿起了什么,随手扔进了宣离手里,那是一株晒的半干的n_ai白色仙cao,景安也没看人,目光专注的盯着手下的仙药,面不改色道:“直接吃就成,吃了身上就不疼了。”
宣离怎也活了六万年,对这样的言语见怪不怪,只是这么突兀的听见了,左右还是有些奇怪,他笑了一下,将那仙药送进了嘴里,“多谢了。”
景安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宣离,半晌,他回身看了看宫门口,见无人出来,猛地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的神情,说实在的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景安脸上着实不太相称,“你和他你是”景安连手势都用上了,那笨词拙句的样子实在不像他。
“我是?”宣离大约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偏偏故意装听不懂逗眼前的人。
那人眨巴了两下眼睛,手指不由的蜷缩起来,欲言又止几番,狠狠抛下一句:“算了。”
宣离嘴里的药已经嚼完了,倒是不苦,怎奈终究是药,没有多好吃,他拍了拍手站起来,目光落在景安身上,语气柔柔的,就像眼前暖烘烘的日头,“因为太喜欢,这些事便无足轻重了,想要便拿去,浑身就这么点东西,都是他的。”
景安浮夸的打了个机灵,收起自己的药篓,头也不回的扎出了宫苑。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宣离回过身去,一抹天青色的影子风一样撞进他怀里,药效似乎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身上的酸疼少了几分,拂羽蹭着人的颈窝,眼睛里亮亮的,问:“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宣离揽着人,无奈的笑道:“你要确认多少遍才好?嗯?”
身后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宣离与拂羽一同侧身去看,景安站在门口,满脸非礼勿视的既视感,他呆滞在原地,往前踌躇了几步,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仙药说:“晒药的地方,你们,你们”
“噗”宣离一个没忍住,拉着拂羽往后退了退,“好,我们这就走。”
那边的景安感觉自己再待在这儿,恐怕眼睛都要瞎了。
门外的cao甸上,天菱一个人蔫蔫的待着,景安背着药篓像是要进山,他回身打量了一眼,转了个弯凑过去,“怎么了?今天没去找小兔子玩儿?”
“不想玩。”小家伙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一看就委屈的很。
“那不去找小兔子的话,跟着我进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