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卧室,将门严实地关好后,他张开双臂倒在床上,杂乱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户冷冷地照进来,麦睿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会儿,翻个身从书堆里挖出一部老旧的随身听。

戴上耳机,按下开关,随身听立刻传出了旧磁带的乐调,是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爵士乐曲,宛如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充满大脑,麦睿靠在枕头上,听着音乐,脑海中却满是第一次和林婷单独相处的情景。

那是一个阴天,麦睿第一个到达和傲天约定好的公园,结果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将没带伞的他堵在了大树下面,不知道该往哪里躲,麦睿索性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看着雨幕发呆。

也许是因为病的缘故,他的脑子里经常什么都没有,纯然是一片空白,就在不知道呆了多久,林婷来了,撑着一把印着花的图案的雨伞,印入他的视线。

无端地,麦睿突然想起了小学语文课本里的一首长诗,其实他对语文课本非常苦恼,因为他根本背不下来里面要求背诵的内容,尤其是全文背诵,对他而言等同于噩梦,但那一刻他就是想起了关于某条小巷的长诗,在同样的雨天,诗人在小巷中遇见一个丁香花一样的姑娘。

麦睿不眨眼睛地盯着林婷,看她跑过来,把伞斜在他的头顶上,责怪道:“你怎么没有带伞?”

麦睿张了张嘴,想要道歉,但因为那时他和林婷并没有到很熟的关系,所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婷干脆坐在他身边,一把伞遮着他们两个人,一瞬间,麦睿以为她会抱怨傲天的迟到,或者像他一样索性什么都不说。

可林婷猛然开口,说了点别的东西:“刚刚在公园门口,看见很多人在奔跑,躲雨。”

“……嗯。”

“有那么多人啊!我总觉得走到哪里都是很多人,所以我挺害怕人群的,感觉一不小心就会丢在里面,但是如果知道要见的具体是哪一个,只有那一个,反而不会担心了。”

她转过头,对着麦睿笑:“真是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是来见你们的?”

一瞬间,麦睿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一个很不符合他年龄的想法却出现在脑海里,他确实听见了有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说话:

“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

麦睿稀里糊涂地陷入了一场谁都不知道的暗恋中,他很小心地把这个秘密保护起来。一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条件,不惹人讨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另一个原因是,他始终清楚,如果有傲天这样的同伴在身边,任谁都不会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哪怕一小会儿。

有时候,他希望可以单独和林婷呆在一起,那个雨天也可以不停地回顾,但又有时候,傲天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感到深刻地愧疚和自责。

一场十三岁的暗恋,一个自己连配角都算不上的故事。

如下雨般的音乐声把麦睿代入梦境,在那里,他才能清楚地看清自己大脑的景象,那一片将要把他的双脚拽离地面的黑暗,时时刻刻都悬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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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抬头?

林胜梅的身体拧成一个s型,上半身斜出了床沿,以这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她低着头,眼睛连眨一下都不敢地盯着地面上的黑色人影。

这人影来自电视机顶上的灯光投射,林胜梅很想给自己鼓气打劲,啊呀一声抬起头,然后欣慰地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不敢,她很清楚地感觉到后颈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因为正被那黑色人影的来源死死地盯着。

不多时,她感到后颈一阵冷风,身体也开始麻木,手脚变得冰冷,血液就像是不再流通一般僵死着,这如同冰封的场景让她难以呼吸。

明明只要抬头就好了……

抬头……

拜托了,抬头看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一定是……

噩梦。

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噩梦。

林胜梅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鬼”,可以说,她的人生进程就因为这种东西,才会被搅得一塌糊涂。

黑影开始移动了,并不是行走,也不是浮动或飘动,而是三段式移动,一下子落在了地面上,那是一双黑色的脚,看尺码像是一个少年的双脚,下一步,这双脚已经移到了床和电视之间,又是一步,这双脚出现在林胜梅的眼皮下。

头发被紧紧地揪起来,林胜梅尽可能顺从地抬起头,一双明黄色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林胜梅周身一抖,感觉一股热流从腹部朝下涌积,差点把温热的液体流在裤子上。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人,它全身漆黑,犹如一道影子,只有一双眼睛明黄色,散发着冷光,在林胜梅面前,它竖起一根大拇指,转过手,大拇指朝地上用力一挥,林胜梅结结巴巴地说:“下?下面?”

它无声地点点头,黄色的眼珠里露出两条细细的红线,它如一团漆黑的平面脸上张开了一条口,比划着一个口型:“杀了他。”

林胜梅手里死死地揪着被角,几乎要把手指钻进被芯里去。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偏偏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就要放下心的时候,这东西重新出现了,就像一场故意,它,或许就是故意的。

给人以希望并加以玩弄,这就是恶魔所干的勾当。

而这一次会被它困住的对象,就在楼下。

林胜梅吞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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