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喊着:“来人呐,死人啦!”
她这么一喊可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等大伙进到屋子来,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有机灵的忙出去报官,也有去寻里正的,那动静就越发大了。
很快附近邻居都知晓这边货郎画虎暴毙,爱看热闹的习性到哪都一样,不少人撇了手里的事都过来瞧上一瞧。
牛寡妇一听这事心里也着急,她倒是更担忧画壁,那小丫头平日和和气气十分招人疼,从来也不嫌弃她个寡妇名声不好,得空还肯帮着搭把手,这当口乱成一团也不知怎么难受呢。
她忙打了个招呼,擦擦手便到画壁家来。
这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就听到胡桃儿里头哭哭啼啼,一叠声都是骂:“我怎么那么命苦哇,你个杀千刀的怎么就抛闪了咱娘儿俩去了呢,我可怎么活哇!”
牛寡妇穿过指指点点的邻居挤上去,便瞧着里头情形,画壁涨红了一张小脸站在一旁,胡桃儿跌坐在画虎身边也不着急收拾画虎尸身,只一味嚎哭不已。
画壁心里是有疑虑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没法子做什么,胡桃儿不管不顾的扑在画虎身边撒泼一般哭,画壁是做不出这么一副摸样来的。
正不自在,牛寡妇悄悄儿上来抓着她冰凉的手:“璧丫头,你没事吧。”
画壁瞧着她,眼眶一红,却只低了头没说话,牛寡妇瞧着那小摸样颇有些心疼,小小身子周身一派哀苦,远比那撒泼打诨的胡桃儿看着让人伤心,知道小丫头脸皮薄,心里定然十分难过,毕竟是唯一的亲人,画虎平日虽然有些怕老婆,可对唯一的妹子总算还能尽一份力,如今只剩下个刻薄的嫂子,日子只怕会更难。
安抚的拍拍她手背,这功夫外头官府已经来了个仵作团头并两个皂隶,里正方千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众人来到屋内,先将围观的都遣出去,这才仔细查看,只见画虎口唇发紫,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往外突着,不要说经验丰富的团头,几个皂隶也能看出来这里头不对之处,几个人互相看了眼,又去看身后方千,那方千抹了抹下巴一撇山羊胡,转身对着兀自哭哭啼啼的胡桃儿道:“你休要哭了,同我几个去衙门走一趟再说!”
三十章拿人手软
胡桃儿慌不迭道:“这是要做什么,咱们家死了人,老爷还要欺负咱几个娘们不成!”
方千素来知道这画虎的婆娘很是泼辣,道:“画虎家的你休要闹,也不瞧瞧你男人这摸样,不是暴病便是中毒,这里头分明有些问题,按理都要到衙门里问问清楚,你若没什么事,一会便放你出来,你急什么!”
胡桃儿原本并没想着这事闹到这么大,也是那隔壁的来的突然,原本想一会让方婆子登门帮忙,去寻她们早打点好了的人来,报个暴病而亡,早早收敛了尸体到城门外化人场化了尸身,便再没什么事了。
可方婆子还没来,官府的倒已经先到了,这会儿只有咬死了同她无关方才能过关去,顿时又哭道:“天嬷嬷这叫什么事,奴家如今天都塌了还能知道什么,官老爷还要为难奴家,这真是没天理了唷,当家的啊,你怎么就撇了我去了呀!”
方千头疼不已,道:“行了行了,你哭什么,我且先来问你,你家男人之前吃过什么?”
胡桃儿抹泪道:“还能有什么,奴家这几日在床前伺候着,就只能吃他妹子做的吃食,连药都是她熬了来的。”
方千皱了下眉,看了眼默然不作声的画壁,那胡桃儿心中有鬼,情急之下突然福至心灵,眼一瞪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当家的是吃了什么不妥当才不好的?哎哟喂,是你,都是你这个贱蹄子,一定是你害得,天呀作孽唷,我们可没亏待过你呀,你怎么能怎么狠毒哇,当家的你好命苦啊,你这都是为了谁啊!”
一旁牛寡妇有些看不过:“你乱说,画壁怎么会害她哥哥,你别血口喷人!”
胡桃儿呼天抢地的:“呸,谁知道人心隔肚皮的,就是她哥哥要把她嫁人,这几日没少同咱们摆脸色,我的天老爷呀,你一定要给奴家做主啊!”
方千几个被哭得十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这也是官府的章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俩个都同咱走一趟就是了,有冤没冤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罢团头吩咐几个把画虎尸身收殓了,又催促两个女人同行,那胡桃儿哭得只倒气,磨磨蹭蹭站起身来,却是又身子一软,咕咚栽倒在地。
那方千看她晕了,一时也没法子用强,只好外头招呼几个邻居婆子将人抬上床,留下人照应,自己只带了画壁回衙。
牛寡妇一旁好言道:“里正大人,这丫头平日老实巴交的怎么会做歹事,你好歹照应些别让她遭罪呀。”
方千摆摆手:“我省得。不论怎么样,这尸格什么的,也都要去衙门填写,总要有人去的。”
按理这抛头露面的事就该出嫁妇人去办,再不济雇佣个脚夫闲汉外头帮衬,偏胡桃儿这边不理事,画虎死得又蹊跷,画壁说什么都要走这一趟。
牛寡妇也不好说什么。
画壁倒是心中没鬼,并不惧怕他人查,只是这死了人同官府衙门打交道却是从没有过的,就是现代,她一个老实做人的也很怵那些警察政府部门,放在古代,听说那地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看着带平顶截筒帽,一身青衣加绛红色罩甲的官府皂隶,心里就生出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