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信却还没送到她手里,偏画壁只不让崔家的提自己来历,拿楚大官人名头吓人,故而这王道婆并不知晓画壁来历,倒是觉得这画壁一身富贵打扮,长得又是个讨巧的摸样,出手的称施也十分厚重,想必是谁家得宠女眷,要是巴结好,日后必是条财路,便十分殷勤接待,进了殿堂将面前塑像好一通说道。
画壁听她天花乱坠一番话,心里却着实着急,今日是她难得机会,偏外头多了周通等人,如果放弃,只怕日后也难寻这等机会,再同那楚瑾瑜纠缠下去,她不疯也要被折磨死了。
下定决心逃,奈何又寻不得空隙,倒是看那道婆唾沫横飞,计上心来,道:“仙姑说的在理,也想在此多聆教诲,左右无事,劳烦仙姑与我一处安静屋子歇歇脚。”
王道婆喜不自胜,画壁又道:“我这凡胎肉身怕搅扰了您这的仙气,仙姑可有素袍子与我一件,不拘什么。”
王道婆无有不应的,忙下去招呼小道姑准备素菜斋饭,取来一件干净袍子来。
那崔家的见王道婆喜滋滋出去忙碌,私底下道:“奶奶,到底是个小观,菜色衣衫只怕不干净,恐坏了肚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画壁看她一眼,淡然道:“这焚香祈福要的就是个虔诚之意,岂有半途而废道理?妈妈不用劝,我也想你们爷在外头平安些,再说,这道观之地,哪有什么不干净的。”
崔家的看她执意,实在不好多劝,心说当着爷面倒是没瞧出来这位多么上心,隔着不见,她倒用功上了,咄咄怪事。
到底不是坏事,只得依了,看王道婆拿来了道袍,画壁便脱了外头精细缎子面的翡翠簪花窄袖通袍,瞧也不瞧,随手扔开,把个崔家的慌得忙收在手里,又见画壁散了头上一切贵重的簪子头面,只用青布裹了一头青丝,虽没了刚才富贵逼人的气势,反倒是越发素雅好看了些。
崔家的看着无端端觉得忐忑,这奶奶一身素袍倒像是真要出家去的意思,又觉得自己胡乱想的可笑,正经奶奶的位置不要,哪有人会舍得。
倒是画壁却像是真心要听那王道婆说道,在殿堂里头上了香,便随着那婆子进了替她安排的屋子来,却不肯让崔家的和丫头跟进去:“我要听仙姑说法事,你们不要跟着,外头候着就是了,有话我便会叫你们的。”
崔家的没法子,只好在外头廊下寻了个小杌子,坐在那里和丫头百合闲磕牙起来。
128章
里头画壁跟那王道婆正经听了会儿她天花乱坠的道经演说,心中却是浑不在意,只想着如何打发了这婆子,却不想倒是外头来了个小道姑:“观主,有您的书信。”
王道婆正说得顺溜,十分不耐烦要拒绝,画壁却忙道:“仙姑有事去便是,我这里不碍的。”
她这么一说,王道婆倒也不好再坚持,便告辞了出来,画壁趁着她出去,到门口又嘱咐了:“我里头歇会儿,别让人来打搅。”
关了门在榻上瞧瞧听了会儿动静,外头并没什么人来,便知道机会来了,下了榻去推开后头的窗户,这屋子后面一块空地,正对着道观后进的院子,穿过后进便是一处柴房,寻常人家都在这里有一个后门。
她知道这会儿前头大门外周通等人守着,自然是走不了的,只是后头却领着一处山坡,平日只怕是些樵夫村人走的杂道,从哪里往北绕过不高的山坡,便能避开周通等人眼皮子走到正道上去,再往前便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到时候便不容易被找到。
她琢磨着这逃跑并不是个十全的法子,可要再寻别的只怕也没这回好,便咬咬牙,爬上窗户从那上头跳下了地。
崔家的大概也不会想到画壁能这么不顾形象的爬窗户,只在外头耐心候着。
倒是那王道婆跟着小道姑走到自己那一处歇脚的屋子,见着里头正大咧咧坐在上头首座上的半老头子,不由一惊,忙把小道姑打发开,自己进了屋子将门一关,上去道:“个死不要命的,这光天化日的,你也敢来?仔细被人瞧见了!”
那干瘦的老头正是她相好,当初剪径强人,姓史庆,早年还有个绰号“山猴子”,别瞧他瘦不伶仃的,却也心狠手辣,手里的人命也有几条。
这些年官府通缉的紧,也不敢再做那杀人越货的事,倒做起了拐子买卖,白日里在外头混着,到夜才敢摸进观里来跟王道婆厮混。
史庆摸了屋子里方桌上头一碟子酱花生,往嘴里抛着,道:“怕甚,老子身手,谁抓的着,”
王道婆瞪他眼:“你跑了,回头再连累咱母女俩,老娘不要紧,你家闺女还要不要活!”
那王道婆同史庆做一对野鸳鸯,当年也曾生下个丫头,如今在观里也做了一个小道姑以掩饰身份。
史庆道:“放心,若不是有事,我也不会来,头里那孟家的给送了封信来,说今日你这有新鲜货色,咱也好久没干一票了,这银两正缺呢,索性过来瞧瞧。”
王道婆今日只管带了画壁一户人家,一听就知道是说的哪个,道:“你说的莫不是今日来上香那小娘们?”
“你瞧着了,如何?”
“长得倒是摸样可人疼的,只瞧那气派,可不像是普通人家来的,我听红儿说,外头还有一对官差护送,只怕是哪一家的官府奶奶,怕是动不得的人物。”
史庆道:“摸样儿好就好,官差有什么怕的,咱做的天不知鬼不觉,什么时候叫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