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连连点头,显然是又恨又怕,只心里将这个“练过拳脚的女子”骂了千百回。

“猴哥,我今儿的这一出怎么样?”

两人优哉游哉地漫步在县城外的小道,为百姓解决了一桩大事,而且还是从头至尾他一个人主张决策,方羿没有帮忙,这或多或少让安戈有些成就感。

方羿颇为赞赏地点头,“学会从官吏机制下手,比以前成熟了。”

“就只有这样嘛?”没有接到亲吻,安戈怏怏不乐。

方羿道:“那官兵接了你的警示,怕你再教训于他,往后估计不会再肆意妄为了。”

安戈很吃他这一套,没有明确夸赞,却将意思都表述清楚。于是便没有纠结亲吻的事了,只乐呵呵地笑,“嘿嘿,我想的是不是特别周全?”

“嗯。”方羿瞧着他喜上眉梢,心里也慰藉了几分。

在安戈心中,他们逃亡的这条路,更像是游山玩水,两个人摆脱一切世俗烦扰,在水穷云起处看花开花落,做一对不羡神不羡仙的鸳鸯。

方羿会担心他的身子,却从不担心他的心态。这人即便再苦也会苦中作乐,说说笑话唱唱小曲,总是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的风景。

适才,安戈的这一出其实多半倚靠着那官兵惧怕县太爷这一点,而这一点,又是因为县太爷为人正直,并未与官兵同流合污建立起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安戈运气不好,碰到个与上下沆瀣一气的县太爷,那么此行不仅帮不成那些险遭毒手的姑娘,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方羿转而半提醒半引导着问,“你就不怕那县官跟他们是一伙的?”

安戈洋洋得意地摇了摇食指,“嘿嘿,你这就失策啦~”

“怎么讲?”

“咱们从县城路过,走了那么多街巷,一个乞丐都没有,这说明县太爷是个为黎民百姓着想并且治理有方的好官。既然是好官,那么这些官兵在县城边为非作歹便必定是欺瞒了他的,所以我一说要去报官,那些人才会吓得屁滚尿流。”

这恰恰也是方羿所想,也正是他方才没有出声制止安戈的原因。但现在安戈正兀自得意着,他身为人夫,自然是要给这份得意添几分颜色。

“我倒是还没想到这一层,看来小夜叉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安戈一听这话,瞬间像极了迎着春风的杨柳枝,欢喜嘚瑟地摇头晃脑,“你,你都没想到啊?”

“嗯。”

“哈哈哈那我这算是出师啦?”安戈大摇大摆甩着丝巾,这是他们脱下女装他还非要留在身上的物件,“哎呀猴哥这也不能怪你,你要是多在小县城里生活几年,保准将他们摸得透透的,压根不需要我出马。”

方羿十分识时务地应和:“这是自然。”

他瞧着安戈欢快的眉眼,以及在红唇间脱隐若现的虎牙,心里化成了一滩柔波,径直上前将人揉进怀中,手掌轻轻握着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头顶摩擦了两下,深深呢喃:

“小夜叉,往后我们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罢。”

怀里的人愣了愣,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一般,分明一句极简单的话,他就莫名红了眼眶。

“好。”

第119章 心意(一)

早些时候下了雨, 雨势虽不大, 却也让四处都湿哒哒的浸着冷气, 分明才到六月下旬,太阳的温度却已然褪了许多。静夜时分,气温又降了些许, 手脚都得藏到被子里才得以暖和。

封若书在床榻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抬眼朝门外看去,透光的浆纸上投射了一抹剪影, 宽厚,伟岸,让人心里踏实。却独独,让他的眼神掠过些许不自然, 凝了凝, 似乎决定了什么,掀开棉被下床。

吱哑——

陈旧的木门被人从内打开,发出一声纤细的叫唤,似婴儿脆弱的啼哭。

门槛里的人跨了出来,裹着一身棉麻的廉价里衣,却也在朴素中透着绝世的温润气质。

他垂眼, 对抱着弯刀守在门边的人道:

“进来。”

霍邦尚在地上坐着, 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来,听到这话错愕着抬头, “军师,怎么了?”

封若书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再说什么,整个人沉在黑夜里,冷冰冰的,折身又进了屋。

没有关门。

霍邦愣了愣,顺着大敞的房门瞄了眼,里头一潭漆黑,他觉着奇怪,却也没再问什么,依照封若书的话进去了。

待他将门扇合上时,封若书已经点了一盏灯,鹅黄昏暗的烛光盈盈洒了满屋,颇为温暖。

两人皆是不言。

封若书披散着头发,与平日发冠高束的一丝不苟的模样很是不同,柔软的青丝垂在腰际,亦有几缕不听话的滑到身前,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在衣料上摩擦。他从简陋的破了一个洞的木柜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巴掌大小,梨木材质,盖子上浮雕了几根竹枝,修长且优雅。

这精致的木盒与周遭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是封若书逃遁路上买的,里面装了好几瓶药,本来打算用到安戈身上,后来发现方羿准备得比他还要齐全,药水也是前些年卫临寰御赐的,比他的好。于是他又放回怀里,什么都不说了。

他把霍邦拉到灯前,骨节分明的手一抬,扯开他的腰带。

“军师!”

霍邦下意识惊呼,一把扣住封若书的手——肌肤相亲。

封若书一顿,垂眸,目光落在两人交迭的手上。

霍邦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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