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江仲远心中一横,决定把肚子里的话一下子吐干净,于是豁出去道:

“我心里装的,全是云舒君。自从那事之后,我夜夜辗转反侧,只要闭眼,或者什么时候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不知是怎么了,往前从未对他人这样过。”

云舒君愕了愕,总算找回理智,明白了这人冲动的缘由,便下意识宽慰:“江仲远,我说过,你只是没经历过房/事,待你往后多经历几次,慢慢就习惯了,我并不是最让你耿耿于怀的人。”

江仲远当然不傻,普通介怀与真心爱慕怎会分不清?于是上前一步,真挚道:

“云舒,我清楚自己的心思。就算我经历千人万人,你仍是我最珍重的那个。而且,我怎可能经历千人万人......除了你,我一想到要跟别人做那种事,就觉着恶心。”

“你那天只是喝醉了。”

“对,我是醉了,否则还不知道原来这样在乎你!”

云舒君愣了愣,避开这话直击心脏的攻击性,退了一步,道:“你今日太冲动,待之后冷静下来,我再与你谈谈。”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欲走,却被江仲远扣着肩膀拖回去。

“云舒莫走。”

江仲远低着头,从头带滑出来的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将脆弱且忐忑的眼神遮掩。

“我不会冷静了......只要和云舒一起,我就控制不住情绪。我冲动是因为你,冷静也是因为你,能让我恢复如常的只有云舒。你若避着我,我见不到你,冲动就会一直冲动,普天之下,可以把冲动的江仲远变得冷静,可以把冷静的江仲远变得冲动的,只有你一个......云舒,我的心意,你明白么?”

一番话让云舒君迟迟不得回神,愣了许久,他才转而问:“......你这话从谁那儿学来的?是否是侯夫人?”

“当然不是!我今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心中所想,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仲远没有扯谎,安戈帮他想的点子是风铃和萤火虫,那些情意绵绵的告白,才不会从小夜叉嘴里吐出来。

云舒君见他委实真诚,处变不惊的老头子性格也不由得出现裂痕,狼狈地垂眼,“那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因为,因为我再忍不住了。而且......”

江仲远缓缓扣住他的肩膀,又道:“云舒,你也很反常,若是你真一点不在乎我,该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才是,为何还要躲着?”

云舒君默了半晌,防备的外壳逐渐坍塌才终于泄气一般苦笑——再拒绝下去,他自己估计也要追悔莫及了。

自嘲地笑了笑,“我为何躲你,你不知道么?”

江仲远摇头——他也迫切地想知道!

“你这人,感情之事向来一片空白,我如何得知你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脑热?万一你只是后者,我却把自己全都搭进去,往后......如何脱身呢?”

也就是说......

江仲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云舒,你是说!你的意思是......”

云舒君勾了勾唇角,拿玉折扇勾住对方的下巴,挑衅道:

“如何?你以为我会躲避不在意的人么?还要我说大白话不成?”

江仲远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应,扎实欢呼了一声,把眼前的人抱进怀里。

其实,云舒君的影子早根种在他心里了。

犹记第一次见面时,云舒君正倚在水榭的红栏上饮酒。手肘搭在木栏上,垂眸望着湖中的锦鲤嬉戏,然后时不时仰头痛饮,似有烦心之事。那时江仲远还不知道侯府多了这样一个人物,瞧着那风雅的月白色背影,清瘦且有风骨,想来该是个文人。不过身为恪尽职守的侍卫统领,他自然知道侯府不得私自饮酒,于是本着铁面无私的职责上前制止。

“哦?竟然是统领大人,云舒失敬了。”

那人回身,浅笑着看他,没有半点做坏事被发现该有的局促。

一袭白衣,唯衣袖上有几枝墨竹,淡雅的远山眉,清澈且悠然的眼眸,这双眉眼宛如晴空里清淡的白云,让江仲远的眼皮跳了跳。

云舒......世上竟真的有人如其名这回事。

江仲远咳了咳,收拾好被拨乱的心境,“那个,侯府禁止私下饮酒,你且注意,莫要再犯了。”

云舒君看了眼手里的酒盅,失笑着点头,“哦,是在下大意了。多谢统领大人提醒,否则被侯爷发现,云舒便闯祸了。”

触犯规矩是要受罚的,江仲远念他是

第一回 ,便大发慈悲地没有计较——那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秉公执纪。

可能,嗅到对方吐气时的淡淡酒香,迷惑了他的神志。

现在想想,他是第一面便已经动了歪心思的,奈何过了这么久才察觉。还好云舒君没在这段时间碰到别人,否则他肠子悔青都挽不回这么如诗如画的人。

江仲远嗅着云舒君身上的清淡的墨香,一面感慨他心心念念的人怎的这样好,一面感激为他出谋划策的安戈。

而此时,他感激的对象,正无比猥/琐地蹲在水榭不远处的大树下,探出半个身子偷窥。

“嘿嘿没错,就这样......对,对.....往前走......然后把人抱住......”

他正看得起劲,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个人的头按到一起时,身后传来了毛骨悚然的声音——

“——如厕跑了这么远,原来是为了偷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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