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开始僵持不下。

在城中的这半个多月,方青梅过的可谓度日如年。

她与徐扬等人下榻的驿馆离城墙并不算远,日日能听到从城外隐约传来的号哭声和撞门声。眼看着徐扬脸色一日黑过一日,为保城内安定,自援军抵达当日,徐扬便下令在宿城内每日施粥放粮。

第六日上,徐扬接到消息:西北大营张将军已上书朝廷,请求再调拨粮食赈济灾民。

第十日上,徐扬接到张将军手谕:严守城门,不准放粮。

第十五日上,方青梅问徐扬:你们押运的粮草会不会拿来赈灾?

徐扬板着脸回道:

“关内大旱,关外旱的更厉害。鞑子虎视眈眈盯着,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边城的粮草,决不能动。”

外有饿狼,内有饥民。两害相权,择其轻者。

“……若赈灾的粮食一直运不到呢?”

徐扬沉默许久,道:

“杀出去。”

第十七日上,援军便开始在宿城外向灾民传递消息:自江南调运至甘肃的赈灾粮食已经运到甘南碧霞口,甘肃总督已调兵亲临陇南县,在碧霞口镇放粮。

起先并无人相信,两三日之后,有从陇南过来的路人证实了消息,围城的灾民才将信将疑。

宿城被围的第二十天,城外灾民开始缓缓散去。兼之边城援军不住驱赶,徐扬等人终于得以在夜间从西门护送粮草往边城去。

等方青梅随着徐扬到达边城故地,已是离京两个多月以后的四月底。

人间四月,江南草长。

而边城刚刚经过一场久违的春雨,城中的柳树才刚刚爆出新绿。

虽已过去十年,边城中当年方上青和方青梅住过的一处院子仍被留着。方家有两位老仆,一位门房老韩,一位厨娘邹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离开,早把方家老宅当做了自己家看顾着。徐扬说,还有当年方上青将军身边的老吴副将,也三五不时过来看看,照料老韩和邹婶一二,并时时遣人送些米面钱粮。

说完徐扬又笑着解释:

“就是吴胖子的爹。”

但方青梅甫一入城,来不及安顿,便先往边城西郊跑了一趟。

当年方上青受伤不治留下遗言,死后务必要将他葬在边城西郊之外的高坡上,从那里可以俯瞰苍茫西北,他活着看不到,死后也要等着看鞑子被驱逐关外的那一天。

春天正是黄沙漫天的时候,幸好这天却是阳光晴好,风止云栖。

方青梅和徐扬到达西北高坡的时候正是清晨,苍蓝干净的天似一块发亮的蓝绸,笼罩着身后孤零零的一座边城,城西连绵的西北大营,脚下的高坡,和远处空旷辽阔漫无边际的沙漠。

方上青的墓碑便立在坡上背风处,为防鞑子使坏,只立了简单一座石碑,上头连名字也无。

方青梅恭恭敬敬跪地磕了头,又起身将墓碑周围清理干净,才看到碑前三只酒杯,只是已被黄沙半掩,顿时有些奇怪:

“不知是谁来祭奠父亲。”

徐扬不以为意道:

“军中将士,城中百姓,常有人来此处。”

从西郊回到城中,徐扬因还有公务在身,便遣了身边马副将陪着方青梅回城中老宅。因提前写信打了招呼,老宅早被收拾的干净利落,桌椅焕然一新,窗纸是新糊的,连卧房之中窗帘被褥,也都是新换的。

方青梅见到老韩和邹婶,久别重逢,说起旧事新情难免落泪一番。待叙旧过后,邹婶才又拉来两个小丫头,说是一位吴副将安顿她们来方家老宅,专门伺候“方小将军”的。

马副将听了,便对方青梅笑道:

“必定是吴胖子出的主意。”

送方青梅安顿下,马副将便告辞出来。一路劳顿,方青梅在家中歇了个午觉稍作休憩,便告诉了老韩一声,一个人溜达着到了街上。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了一圈,很快便逛到了城墙边上,然后稍觉得饿了,她又施施然沿着原路折返,往老宅中去。

印象中的边城大而热闹,走在街上处处都是人声。可是不知怎么,如今眼中的边城既小且安静,街上虽然人声往来不断,却远没有记忆中的热闹喧嚣。

也许是她长大了的缘故?也许是她已见识过更加繁华热闹的缘故?

四月的阳光安静热烈,眼前纵然人来人往,却都好似离自己十分遥远似的。方青梅挨着街边一溜阴影慢慢往回走着,已快到老宅街头位置,仍犹似在梦里未醒过来一般。

直到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披着半旧藏青披风的身影,牵一匹马立在街角处,眼中含笑的对着她,方青梅才怔在原地,许久揉揉眼睛,大梦初醒般喃喃道:

“……周渐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预计昨晚更本章的,没有写完……今晚补齐更上。

预计下一章正文就结束了,然后后面会陆续有些周渐梅的番外。

好几年没有认真完成一个故事了,这一篇写下来,我自己都能感到有很多不足,承蒙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一路跟下来,多谢支持啦!

下一篇有点没想好,可能会继续更《遇仙》,也可能是《其实我很笨》,也可能会开个放飞自我的脑残坑……哈哈,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啦!

☆、第80章 两情成相悦

都说他乡遇故知是喜事,可是方青梅这会心中却是喜悦中掺杂几分紧张。

分别两月多,此时看见了周寒在眼前,犹恐自己是在梦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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