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解同样是无动于衷。

魇魔险些要抓狂了:“他待你这般重要,你竟一点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玄解道,“我若真将这些假相当做沧玉,他才应该生气。”

魇魔气得脸色发青,他各路手段都用上了,就算那臭老道前不久都中了招,被他那姘头的假象哄骗住刺了一刀,可惜反应太快,没能将他杀了。没诚想倒栽在这r-u臭未干的臭小子头上,不由气煞:“你这臭小子,只怕毛都没长齐,我与你说这些男欢女爱的事,你当然是不懂了。”

他这会儿几乎崩溃,没想到自己竟然引狼入室,他确实困住了玄解,可按照玄解的实力,他怎么都讨不了好,更别提外头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老仇家,不由得倍感头痛。

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又放不得。

魇魔此刻还披着沧玉的外皮,他实在对这张脸满意得很,打算往后千万年都不换了,此刻真情流露,含怒之情倒真与沧玉有了几分相同。

玄解出来已有好几日,对沧玉、倩娘的思念之情不减反增,他心中明白魇魔不过是假相,然而他多日未见沧玉,只见得这三分真实,心中就不由得一松,被偷觑机会的魇魔抓住了漏洞。

“原来是在这儿。”

魇魔要真只有这么点本事,这么点耐心,那道人岂非是白追杀了他一百多年,他的确对玄解没有什么办法。这异种看不出原身,身上妖气倒是磅礴,然而叫玄解自己露出破绽就再轻易不过了。

顷刻间天地破碎,沧玉悲悯又满含趣味的面容成了玄解失去知觉前最后一眼。

“啧。”

魇魔化出利爪,勾出玄解胸口的小面人握在手中,从容丹与玄解踏入姑胥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分神关注着这两个意外。只不过那道人总是出来找他的麻烦,使得他不能专心去为他们织造梦境,没诚想这次追踪那受伤的老道没成,倒碰巧遇上了其中之一。

构造梦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坍塌,人久睡梦中不出七日就会死,魂魄一旦离体,那么魇魔自然就吸食不到任何七情六欲了。这是人的脆弱之处,即使强如魇魔都没办法改变任何生灵的本质,所以他只能将尘世与梦境结合起来,这样凡人半醒半梦,日间正常起居饮食,维持生命,又能提供源源不断的七情六欲供他吸收。

然而停留在梦中的一大麻烦就在于,除非来者早在记忆之中,否则他们不会有丝毫印象。

梦到底是衍生于人本身,困住他们的是自己,让魇魔从头开始编织还得毫无漏洞委实太过费心,因此他更擅长的是催化。

催生他人心中的根苗。

也许是对金钱,也许是对权势,也许是对情欲,只要滋生了欲念,那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没有任何妖、人、仙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更何况玄解自踏入姑胥城那一刻开始,就露出了破绽。

他想念的感情太强烈了,整个异种就如同一团烈焰一般,这般澎湃的感情跟渴求,梦魇从未在任何生灵身上见过。那面人师傅技艺再高超,也绝不能将未曾见过的人刻画得栩栩如生,是玄解想要见到那两人的心思太明显了,才叫魇魔有机会把梦丝跟种在他身上。

他既成了梦境的一部分,那么心底思念的人,自然同为梦境的幻影。

是玄解自己刻画出了这三个面人,心甘情愿将弱点交付给魇魔。

只可惜玄解实在过于警惕,梦丝虽然种下,但魇魔没有充足的时间来敲开他的心门,才有了方才那一出,他善使拙劣的手段,并不意味只会使这样的手段。

以退为进,以弱胜强,只要还没倒下,可言不上输赢成败。

魇魔轻轻松手。

那三个惟妙惟肖的面人就重新跌在了玄解的身上。

…………

玄解醒来时,头疼得厉害。

等玄解缓和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容丹家中的长椅上,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容母见着他笑了笑,问了声早,又端出果盘来问他要不要吃些点心,那上头有瓜果糕饼,她好似已经记得玄解了。

“不了。”玄解摇了摇头,仍旧觉得脑袋有些发重,又听了会儿雨声,闻着泥土里的腥气,才慢慢将许多事情想了起来。

那日他被那魇魔引去之后,被困在了方寸之间,那方寸之间只能容纳两个人,他被困在其中不得动弹,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杀了那只吵吵嚷嚷的东西。那东西死前还顶着沧玉的脸,真不知原先究竟生得何其丑陋,才这么死不悔改,他好像中途失控了,因此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还疼得厉害。

要是叫倩娘知道了,只怕要挨一顿骂了。

玄解慢慢支起身子来,他浑身都累,与那魇魔作战不知为何不似平日那般快意,只感觉到无穷无尽地疲惫涌上心头,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他勉强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冷冰冰的雨丝儿顺着风飘到脸上,彻骨的寒意才叫玄解稍稍清醒了过来。

雨帘很大,玄解跌跌撞撞地走进雨里,他想清醒些,又觉得雨水淋得他更疲惫了。

这种压抑的感觉太过难受,玄解不断挣扎,可怎么都逃不开,于是忍不住长啸一声化作原型,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奔起来。

雨下得太大,玄解不断眨着眼睛,甩去脑袋上的水珠,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大家都躲在家中烤火吃点心。

这苍茫的天地之间,好似只有玄解一只野兽。

玄解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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