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实……他的思绪又被自己的奇思妙想带远了。

葛乔好歹也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他害怕自己会把钟名粲的腿坐断了,学着样子过去拍几下钟名粲的大腿,笑了笑,接着一屁股坐在了琴凳上,与他肩并肩挨着。

钟名粲握住葛乔搭在自己腿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左手,轻轻按在琴键上,说:“你随便弹几个音吧,我就用你弹的这几个音写旋律。”

葛乔侧过头斜他一眼:“比赛比得让你这么无聊?你这是在故意给自己加难度吗?”

钟名粲皱皱鼻子,故作睥睨态,满脸写着傲气:“抒情改编爵士,太简单了,实在是没有挑战性,”说到这里,他忽而停下来,颔首顾自揉捏着葛乔的手玩起来,轻笑一声,“那首歌的名字叫《亲爱的您》。”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还有没有说完的话,但他却不再继续。

他觉得葛乔会懂,会明白。

而一边的葛乔静静地盯着琴键,一动不动。

良久,他的一只手被钟名粲握着无法动弹,只好抬起右手放在琴键中央,像是着了魔般忽然嘴里喃喃起来:“这是中央c对吧?……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但我幼儿园的时候也学过钢琴,一直学到小学毕业呢,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继续练下去……记得最后一次上台表演,我也发着烧,哎,奇怪,我怎么这么容易发烧?……后来被几个邀请来看演出的好朋友嘲笑,因为我全弹错了,紧张得不得了,应该是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想碰琴了……”

他的呓语说得颠三倒四的,钟名粲却一言不发认真地听着。

葛乔敲下那个中央c键[注],歪了歪头,继续说:“如果我给你一个和弦,是不是你会更容易创作一些?”然而,他突然皱了皱眉,手指颤了一下,犹豫着并没有落下第二个键。

只过了一会儿,他促狭一笑,“坏了,我忘记了和弦怎么弹,c大调太简单,不行,黑键,对,我可以弹黑键吧?可是小调和弦我都忘光啦,只记得降b调……降b……在哪里来着?天……我好像也想不起来了……”

葛乔望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它听从自己的控制,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落下去,然而此刻却始终彷徨在半空,迟迟悬而不落。大拇指仍然使劲按着第一个琴键,用力到指甲发白,而那第一个音过了这么久早已没了响声。

如果弹错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发胀发酸,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紧张感引得他心跳加速,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发窝凌乱带着粗边黑框眼镜的小男孩,他曾是葛乔的儿时玩伴,他伸直了胳膊指着自己,嗓音稚嫩,笑声清脆,他说:“哈哈哈葛乔你为什么叫我来啊?这是我听过最烂的表演耶!”

他知道钟名粲不是那个小男孩,也不可能跟那个小男孩一样。

他当然知道……

每当后悔当年决心不再碰琴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来着?

反正不弹了也不会少胳膊少腿,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何苦继续逞这个强。

没关系的,现在的生活足够幸福。

但葛乔仍然不敢按第二个键,他还是在害怕,害怕又听到那个小男孩天真可爱的童音。

他收回了手,垂在腿上。

时隔二十多年,他再一次面对这个高贵而不可侵犯的圣物狼狈认了输:“抱歉,我忘记……”

钟名粲没等他说完,突然探过身搂住葛乔的肩膀,他刚刚摸到了他左手的冰凉,也看到了他右手的震颤,虽然他不知道葛乔这个时候想起了什么,但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

“不要给我和弦,现在谁还记那种东西……”钟名粲知道这种安慰实在有些伪善,便不动声色地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偷瞄一眼怀里安静下来的葛乔,转移开话题,轻轻问,“你困不困?要不要早点睡?快十点了。”

葛乔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心神,默念三遍“呸呸呸”,终于堪堪恢复了常态,脸上又摆出平日里的调皮,挑挑嘴角,轻快地提议道:“那我就闭着眼睛随便敲几个键吧?考验你真正实力的时刻到了!”

他干脆不伸出手指了,直接攥着拳在琴键上滚了几滚,就跟年幼的小孩子故意捣乱似的。

最后,他还特意佯装庄重地警告钟名粲:“喏,你的缪斯兼男友我给你送了这么多优秀的灵感,你可得好好写旋律,不然我可就当你只会吹牛逼了。”

*

*

*

[注] 中央c键:中央c为西洋音乐术语,代表位于五线谱大谱表(grand aff)正中间的音值,或等同于科学音调记号法(ion)中的“c4”。

[注] 《亲爱的您》,陈百强的歌曲,林夕作词。

作者有话要说:  恶意不一定向恶而生,善良与无知之人也会y-in差阳错生出毁人的恶意,因此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反省与自持。

这大概是这篇文章最希望告诉大家的东西?

第五十二章

此刻,钟名粲有些发愁。

床头的闹钟上,时针停在七与八之间。

他呆坐在床边,用手肘支着腿,挠了挠原本就被拱得凌乱的头发,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也不知道这声叹息究竟该不该呼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昨晚,葛乔洗完澡之后,裹着浴袍盯着镜子发呆,手指间不断搓揉着衣角上写的那个字,因为那是用丙烯颜料涂上去的,干涸后会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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