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撑在心上的最后一层窗户纸,隐秘却又结实,它是葛乔那颗冷心的最后一道防线,有了它,就代表着葛乔还给自己留有撤退的余地。其实,就算捅不破也可以继续过下去,但终究会让窗户纸那头钟名粲的样子看起来不够通透。

葛乔定了定神,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不想撤退,也不想给自己留有余地了。那一瞬间,那种心里隐隐作痛的感觉再次出现。

防线什么的,还是扔掉吧,哪怕现在起又是一刀一个血窟窿,他也认了。

葛乔从不允许自己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遍。钢琴弹错了音,他便不再弹琴;对人动错了心,他便自封七情六欲。他那样的性格,多拧巴啊,原本比谁都敏锐,却要演得比谁都强势,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从很小的时候就用起来了,向来效果显著。

他想着,对钟名粲总要宽容些,他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开口时,他说得格外慢,像是怕钟名粲听不明白:“我这个人吧,其实很容易就付出感情了,甚至可能还没想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真心,你说我动心了吗,我是真的动了,可是知道没有结果时,倒也并不难受,这可能连‘喜欢’都算不上吧?可是谁又能拎得那么清呢?咱们这种人,留给自己寻找真感情的时间真的不多,又有多少人最后只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对我而言,一瞬间的心动都很难能可贵,正因如此,如果遇到了某个同类,才会特别不想放手,逼着自己相信相遇便是良缘,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葛乔直直地望着钟名粲,像是笑了一下,可是看起来却只是动了动嘴角而已。

钟名粲听出了话外之音。

葛乔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误将一时的动心看作是真感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觉得好笑又好气,都到了这时候了,为什么他还在想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钟名粲并不打算按照葛乔给自己留下来的思路解答问题,他也直勾勾的盯了回去,闭着嘴不言语。

他沉默了多久,葛乔就陪着他等了多久。

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已经播完,平缓庄重的播音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喜庆吵闹的广告一个接一个,可是这份欢脱却丝毫无法渗透到床上盘腿而坐的两个人之间。

葛乔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下问出了原本藏在心底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那点隐晦的动摇,他让这场夜谈变得沉重了。

可钟名粲开口时,却换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葛乔,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含义吗?”

葛乔一呆,不明白他的意思。

钟名粲并不在意,他继续说着:“名粲名粲,名扬四海,灿烂辉煌。”

“是个很好的寓意。”

“对,很好,”钟名粲笑了笑,他似乎是盘腿坐累了,这样的姿势对于他的腿长而言确实有点勉强,他把枕头抵在床沿与墙之间,挪过去背靠在上面,又拉了葛乔一把,让他也背靠着枕头,搂进了怀里,“可惜它不属于我。”

葛乔偏头倚上他的肩,静静等着下文。

“我出生的前一天,我的母亲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成为乐团的首席,而我的父亲成为乐团的团长,他们一起站上了卡内基音乐厅的舞台,母亲醒来后告诉了父亲,父亲知道后也很高兴,这是个吉兆,为了两个人共同的梦想,他们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名扬四海,灿烂辉煌。”钟名粲侧头蹭了蹭葛乔的发丝,依旧柔软,依旧有些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不是期待我名扬四海,灿烂辉煌,这个名字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钟名粲第一次对葛乔主动提起家事,葛乔一动不动,只是听着。

“他们对我没有期待,也没有关心,其实他们之间也一点也不亲密,他们的确是很好的小提琴手、指挥家,受人尊敬,也是很好的合作搭档,但他们从来都不是很好的夫妻,也不是很好的父母,我跟着他们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教我该怎么表达爱意,我到现在也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心动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老天还是可怜我,让我遇见了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和我第一次接触音乐的感觉很像。拉赫玛尼诺夫,你知道他吗?算是我的‘初恋’。我不懂那是不是一见钟情,可我知道那种感觉是特别的,那是惊喜,是感叹,是……”他想再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却未果,想了想,继续道,“是跟其他任何一种情绪都不一样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情。这算不算是你说的‘真感情’呢?我也不知道。”他轻轻拍了拍葛乔的肩,“你还记得我跟你打过三次招呼吗?”

旧事重提,又是这个。葛乔老老实实回答:“记得。”尽管他仍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三次。

“无论是哪一次,你给我的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我就是想认识你,特别想,一次比一次迫切。你可以说第一次只是因为惊艳,第二次还留有一点迟疑,那第三次呢?第三次就足够确认心意。”

“就因为报了三次名字,”葛乔抬起头盯着他的下颌线,“你就确定你真的爱上我了?”

“很奇妙,对不对?”钟名粲忽而轻笑出声,“我也觉得特别神奇,可是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我两岁学会说话,三岁才学会走路,六岁之前活得跟个弱智似的,父母还差点因此要遗弃我,可你看看,我现在可是个深受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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