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董林知,他与钟名粲更为亲近,都是同龄人,除开节目上的身份,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他甚至都没脸迎上钟名粲的目光。

没想到的是,钟名粲先打破了僵局。

他说:“我要退赛。”

朱赞惊诧,这话言简意赅,没头没尾,很明显就是一句气话,他吓得心头乱颤,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钟名粲以为是周遭环境嘈杂,朱赞没有听清,他又重复一遍:“我想退赛。”

朱赞重新打起j-i,ng神,他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但是就剩下最后一场了,我保证,你们一定能拿到第二名,这样的成绩也不差,如果你们真的很想开演唱会,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演出公司……”他本想开导钟名粲,但因为焦急,又不得其法,不知不觉竟然又掰扯成了一趟交易。

董林知也很惊讶,“你这是在赌气吗?”

钟名粲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值得他们如此紧张,他看看朱赞,又看看董林知,“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场比赛了吧,难道不应该算是一场秀吗?”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赌气,倒像是经过缜密分析后得出了结论,“既然是秀,那我们各取所需,对观众而言,看到我退赛远比看我当冠军有趣,节目组利用我制造最后一个噱头,而冠军头衔也就顺理成章的给冯蓝他们,不好吗?”

朱赞和董林知齐齐愕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平日里温顺听话的钟名粲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需要这样……”朱赞说得无比艰涩,面前火锅咕噜冒泡的声音似乎愈发响亮,几乎盖过了他的话。

董林知同样心情复杂,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声叹息隐藏的很好,并无人察觉,再说话时,便是和以前一样的随意潇洒,“这样确实更有趣,其实我也觉得拿亚军没什么意思。”

闻言,朱赞沉默片刻,又问:“那你要用什么理由呢?你需要给观众一个理由。”

钟名粲说:“可以说是我拿了倒数第一输不起,或者适应不了高强度的比赛,怎么说都可以,我无所谓。”

“这些都是个人原因,况且你刚刚经历了舞台失误,观众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不正好吗?噱头就是为了抓眼球呀。”

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这回就连董林知也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了,她惊道:“那你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钟名粲笑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只是说,“没关系,只要能让我退赛就行。”

*

自上次舞台失误之后,钟名粲便开始疯狂写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其实在越南餐厅里,当他拿到编剧递过来的剧本时就有了退出的想法,归根结底,这是他自己的作品,也是他自己的比赛,他想怎样就怎样。或许真的是舞台失误给他的打击太大,又或许不止如此。

他忽然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实在索然无味,平生第一次有了这种念头——音乐原来也是个这么无趣的东西。

音乐成为一项任务。需要通过抽签来决定下一首作品是什么,需要听从编剧的指挥来安排舞台表演的方式,而他钟名粲这个名字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取悦台下和电视机前那群虎视眈眈的观众们。

这让他产生了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就像是一个背叛家庭的负心汉在夜半三更时做的噩梦,令他如坐针毡。

所以,当他坐在火锅店里,听到朱赞对自己说出那句“抱歉”时,反倒像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看吧,所有事情都有变数,节目可以任人c,ao控,舞台可以变成自己的黑历史,粉丝也可以一夜之间从追捧变为辱骂,正因如此,他根本不需要对这些变数予以关心。有这个时间,他更愿意为葛乔研究一款好吃又不油腻的新品菜,又或者多写三四首新demo寄给马老板。

大概所有人都把《逆流新声》当作是钟名粲的人生里程碑,这档节目为这枚有才华的新人带来了数不清的名利,为他的演艺事业铺平了道路。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钟名粲压根没有一丁点想要进入娱乐圈打拼的念头,对他而言,这个节目只给自己留下了几首新作品和朱赞、董林知两位好友,除此之外,尽是与日俱增的压力。

他也懒得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要退赛,大概真的可以单纯的理解为——他不想继续陪节目组、陪编剧、陪观众玩了。

第六十九章

“退赛了?!”

葛乔正在往一辆购物车里塞硬币,闻言手里一抖,购物车“咔哒”一声解了锁,连在那一排购物车上的锁链碰击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他如同速s,he炮般发出了三连问:“为什么要退赛?朱赞答应了?你们两个人闹掰了?”

钟名粲绕到他另一侧,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车,边推着往前走,边挨个儿回答着:“不想玩了,答应了,没闹掰。”

“那你们……”葛乔欲言又止,憋得皱了眉头。

钟名粲笑笑,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对观众来说,我退赛这件事肯定比拿冠亚军有意思,怎么说呢,算是双赢吧。”

这人乱用词语,葛乔惊道:“你知道‘双赢’是什么意思吗?”

钟名粲引着他先走到了饮料货架前,扬扬下巴示意让他挑选。

葛乔从货架上取下几瓶果汁和雪碧,想了想,又往车子里扔了几瓶钙奶和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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