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洵脸上那永远挥之不去的愁苦似乎也淡了几分,他淡笑道:“你走近些看看,不就知道了?”

褚寒汀老远就看见宋东亭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朝他扑了过来,干裂的唇角不由自主地逸出一丝笑意。

宋东亭接过褚寒汀肩上的行李,又亲昵地挽着他的手,絮絮道:“师兄,你的脚程可也太慢了,我和师父算着日子,都已经在这等了你好几天啦。”

褚寒汀任他挽着,一路来到曲洵面前,先施了一礼。曲洵扶住他的手臂,叹了口气:“咱们师徒不讲这些虚礼,你……唉,因为毓秀山庄,让你受委屈了。”

这联姻虽然褚寒汀自己也愿意,可说到底,他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毓秀山庄却也没胆子替他讨个说法,曲洵自然替他觉得委屈。

褚寒汀却好脾气地摇摇头:“这事怎能怪师父?更不怪庄主,毕竟是我自己……喜欢他。”他垂着头,咬了咬下唇,曲洵连忙噤声,张罗着引他上山,宋东亭又在他耳边不住说着趣事,这才将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们师徒三人一同进了山庄,回到芰荷苑,褚寒汀才开始一件件地往外头拿东西。给宋东亭的小玩意,给曲洵的好药材,连同几个长老并与他交好的师兄弟,每个都有礼物。

曲洵看得心酸,不由得叹了口气:“寒汀,你这段时间……过得不轻松吧?”

天机山上那么多人,单是江潋阳的弟子们怕就颇有微词。寒汀的修为不如他们,又有前头那一位是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永远横亘在他们心里,哪里会对寒汀好呢?要是真有哪个对他好些,也不会逼得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孩子忽然变得如此周到了。

褚寒汀却笑了笑:“也没怎么辛苦,江掌门的弟子都与东亭一般年纪,我看了很亲切。”说着,他将带给陆仰山的东西单独挑了出来——这一份可是最贵重的,因为里头有江潋阳那封传说中的“亲笔信”。

曲洵嫌弃地看了那信一眼,可大概也知道自家掌门重视这个,只好亲手捧了东西,带着褚寒汀往长老堂去了。

陆仰山一早得了消息,已等了他们许久。他一见褚寒汀,先是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褚寒汀还是为了他的山庄;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安慰褚寒汀,可字字绕不过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曲洵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无可忍,将江潋阳的信塞到了他手里。

陆仰山拿了这灵丹妙药,果然不再废话,抖开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褚寒汀眼看着陆仰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便知江潋阳信中定是鬼话连篇。半晌,陆仰山长出了一口气,眉间郁气一扫而空。他将信递给曲洵,道:“师兄你看看,江掌门给了咱们解释,也是情有可原。”

曲洵才扫了一眼嘴角便抽搐了起来,怒道:“这信根本就不是他亲笔写的!他竟这样敷衍我们!”

陆仰山宽厚地摆了摆手:“师兄此言差矣,像江掌门那样的身份,还想着敷衍咱们寒汀几句,已算是体贴啦。”

曲洵和褚寒汀都觉得无话可说,幸好陆庄主也没有跟褚寒汀长谈的打算,客套地叮嘱了他几句,便放他走了。

他只留下了看起来随时想要掀桌的曲洵。

褚寒汀一路从长老堂往芰荷苑回去,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能才能从毓秀山庄那千余人中,逼着那个幕后主使的露出马脚。他想得太入神,甚至没注意后头跟上了一伙人。直到堵住去路,褚寒汀才惊诧地抬头望去——

只见陆随境嚣张地冲他呲了呲牙,道:“哟,褚师兄,回门哪?”

这只险些飞上凤凰枝头的野j-i也不知招了多少人的记恨,是以天机山退婚的消息便也传得格外迅疾,陆随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不错眼珠地盯着褚寒汀,不愿放过他半分失落无助抑或恼羞成怒的表情。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褚寒汀从头到尾都显得很平静。

褚寒汀这会儿没心思跟个熊孩子计较,他对陆随境淡淡一笑,礼貌地点了个头便转身要往另一条路走。陆随境却受不了被人这样无视,追上去不忿地说道:“你这人怎的这样不知礼?”

褚寒汀无奈地瞥了一眼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陆师弟这是想同我切磋么?切磋没问题,不过还请正经下贴子到芰荷苑。唔,今日我刚回山庄,舟车劳顿的,恐怕要过些时候再答复你了。”

总的来说陆随境并不是个乐意趁人之危的人,听褚寒汀这么一说,他顿时就忘了自己找茬的初衷,开始认真考虑起下贴子挑战的各种事宜来。那个好像永远会跟在他身边的胖子——名叫杜犀的——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咱们是来寻仇的,你可别叫他三言两语就给带跑了!”

陆随境恍然大悟,果然又对褚寒汀怒目而视。

褚寒汀的修为今非昔比,耳力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杜犀的话一个字也没能瞒过他。他一眼瞥见陆随境的手已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心道今日要是不能狠狠打发了这小子,以后还不知要生什么祸端。

想到这儿,褚寒汀先下手为强,冷笑了一声警告道:“陆师弟,你忘了上回挑衅我,落了个什么下场么?”

陆随境哪里会忘,他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样的亏。被取消了小试的资格,又禁足了一年多,直到最近他师父才大发慈悲将他放出来。陆随境低喝了一声,一把抽出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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