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晔用剩余的全部的力量嘶吼:“寂宁!住手!”
然而下一瞬,一抹黑影冲了过去。
南懿。
谢随晔还瘫倒在地上,来不及阻止,南懿便已经冲了过去,寂宁双袖一挥,南懿的周身便被冰晶附着,全身冻结。
即使被冰包围,透明的冰罩中,她望向寂宁,又看了谢随晔一眼,嘴唇一翕一和,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只留了一抹最后的笑容。
不愧是冥王,连笑容都那么令人捉摸不定。
谢随晔没时间去揣测是何用意,因为下一刻,昔日高高在上的冥王,便已成一摊血泥。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寂宁真是疯了。
整个大殿内的物什,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冻结。殿外的植被也迅速结冰,枯萎死亡。冰晶在空中飘逸,谢随晔被那迅疾而寒冷的风狠狠拂过,伤口的血再次慢慢地浸透出来。
“寂宁……寂……”
谢随晔缓缓朝他的方向爬去,寂宁依然在不停地散着体内的灵力,卷起狂风暴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所有角落。不过多时,整座大殿,甚至宫外的事物,都会被冰晶覆盖,摧毁。
门被合上,大殿内,仅剩他和寂宁二人。
谢随晔来不及多想,迎着狂风终于爬到离寂宁的银靴一寸之处之时,寂宁低下头来,红瞳冷冷地睥睨他这幅狼狈模样,最后淡淡地施下刑罚:“所有的人,都会死。你会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而你,最后为他们殉葬。”
“还给你。”
“什么?”
狂风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寂宁想知道,跪在他面前的人想要说什么。
谢随晔方才召唤了长宁剑,他撑着剑,勉强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见风散去,忽然笑出了声。
“你不是说,我欠你一颗心吗?”
“那我,还给你便是。”
话音刚落,谢随晔布满鲜血的手,手腕一回,锋刃一转,便见那削铁如泥的长宁剑,狠狠地刺进了胸膛。
这一次,没有任何偏移,直直刺向心脏所在之处。
谢随晔当即跪倒在地,嘴角不停地有鲜血溢出。
寂宁双眼蓦然睁大,似乎是被触动,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眼中只剩谢随晔跪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残影。
谢随晔面目狰狞到极致,许是心脏的痛楚实在太甚,他死死地隐忍着,直到用力到咬破了嘴唇。然而一切还远远没有停止。
他双手握住剑刃,掌心被生生地割出深深的伤口,鲜血浸染了整个剑身,长宁剑不安分地躁动起来,然而谢随晔并未发觉。
剑刺入一寸,心便冷十分。
膝盖抵地,一分一分往前挪移,谢随晔面上却是笑着的,只是笑得太过,笑出了眼泪。
“寂宁……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剑刃一寸一寸在胸腔移动,鲜血大量喷ji-an,猛然拔出之时更是骇人。红衣斑驳之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血r_ou_模糊,不忍直视。谢随晔仿若彻骨麻木一般,不知死活地伸出本就满是鲜血的右手,豁然穿透自己的胸膛!
寂宁驻足在原地,不再后退。蓦然发觉,深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往下流,比空中的冰晶更冷。
他伸出手一抹,到手上时,是已经冰凉的,冻结的泪滴。
待到谢随晔在他胸腔掏出那颗,鲜血淋漓,甚至还有些许微微颤动的心脏递到他眼前时,寂宁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跌倒在地,心中一片空洞和茫然。大殿内的所有震动,瞬间静止,温度缓缓回升。殿外传来一阵巨大的s_ao动声音,预告着什么即将来临。
寂宁管不了那么多,他杵了片刻,凝视了半晌眼前的心脏,以及双手献上心脏,满眼泪水的人。殿门之前也被他冰封紧闭,此刻,只剩他与谢随晔。
这是一颗,全心全意为他而跳动的心。
面前的人,是他终生挚爱之人。
他的手不停地发抖,抖如糠筛,接过时,手心仿若被无数细针扎穿一般刺痛。
“你如愿了,寂宁。”
而此刻,忽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火光燃烧,在某个角落戛然惊醒。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呢。”
“苏公子,苏载玉,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你真的,一点都不丑,甚至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你宁可……去在意别人对你那些愚蠢的评判和指点,都不愿意听一听……我对你的心迹吗?”
跳动的心脏源源不断向手心传递着温度,谢随晔那被痛楚与怨恨湮灭了几百年的记忆,在指尖汇聚成萤火,盘旋,跃动,纷涌而至。
寂宁握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心,终于看到了前世谢韶的真正想法。而苏载玉记忆里最柔软静好的一处,却偏偏埋得最深,掩盖在浓浓的化不开的仇视与恨意之下,无法深掘。百年来,终于苏醒。
他终于记起来,上一世,他为何会义无反顾与谢韶结为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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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人从雪山的湖中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小命,天大地大,四海为家。而且苏载玉所有的夙沙王的法力,可能是因为悲痛过度,加上苏载玉年纪甚轻,尚且没有能承受得住的身子骨,故被封存起来了。
这意味着,当年风光无限的夙沙族皇子苏载玉,也就是他,虎落平阳被犬欺,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凡人。
他不想让谢韶知道此事,更不想拖累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凡人,于是便开始暗地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