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轻轻贴着墙面,慢慢地往前走。

这里空无一人。通过脚底通透的回音和纹路繁复的墙面、墙体内嵌入的画框,林水程知道这里应该是住宅之类的地方。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傅落银。”

没有人回答他,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留给他的只有完全的黑暗。

他继续摸着墙往前走,但是拐过一个弯之后,他被挡住了——拐角处放着一个类似茶几的东西,他绕过它,但是一步踏错,就彻底摸不到了任何存在的实体,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东西堆放得杂乱无章。

热气轻轻抚过他的面庞,林水程的脚步忽然顿住——他意识到了什么,显然吓了一跳,但是除了身上绷紧了一瞬之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薄荷的香气中,他看着眼前的黑暗,知道自己正在和某个人面对面,甚而呼吸相贴。

傅落银就站在他面前。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林水程感到傅落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相扣,温热安和,“七处基地江南分部科技园,我们过年那天晚上应该来的地方。”

林水程听见傅落银伸手开了灯的声音,接着,傅落银伸出手,狠狠地扯掉了他的眼罩!

“给我看清楚。”傅落银声音里有着轻微的波澜,“你看清楚,林水程。”

炫目的灯光让林水程条件反s,he地避开了一下,但是傅落银却掐着他的下巴逼他直视——空旷简约的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点整齐,只有一些杂物混乱地摆放在地上。玄关走廊两侧俗气地贴了对联,挂上了毛绒鞭炮;地毯铺设好了,而最令人瞩目的是客厅: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里,摆放着一整个投影式建模工具和顶级电脑设备,比林水程放在出租屋的那一套还要大。

客厅背后连通的书房被改造了,前置了一个防静电门,那是量子实验室的规模和布置。

傅落银还给他准备了一个量子计算机在这里。

“被抛下的滋味好受吗?一个人的滋味好受吗?”傅落银静静地问,“你没有心的这么一个人,还会害怕什么东西?”

林水程垂下眼。

傅落银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渐渐用力,在林水程的肌肤上留下了红色的印痕,他笑着说:“你多好啊,你什么都提前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受不了,所以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这些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对不对?啊?大学谈了一场恋爱,后来他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得像的,又是他亲弟弟……”

“傅落银!”林水程声音也有点变了,他有点发抖。

“我有什么理由生气?我没有理由生气。”傅落银说,“我也把你当过替身,很公平,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件事我告诉你了。你呢?”

“我他妈的跟个傻子一样被你骗了这么久!”傅落银低低地喘着气,眼眶泛红,他死死地抓着林水程的肩膀不放,“我还跟我爸妈说,让他们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我跟个傻子一样,你看我是不是像是在看笑话?你可怜我吗?我算什么?”

林水程在查案,他为了亡故的恋人转了专业,得了抑郁——那他算什么?

一个没有姓名的替代者,一个被蒙了两年蒙在鼓里的傻瓜!

傅落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哥死后,我妈疯了,他把我认成我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是。”

这些话克制不住地从他嘴里冒出来,不再受他控制。

他想,说这些给林水程听干什么?

他那灰暗凋零的童年,遍体鳞伤的少年,以及独断专行的成年,这些东西他绝不会暴露给任何人看,不会吐露给任何人听,因为那是撒娇和卖弄,他的人生中不再需要这些。

林水程轻轻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是以前的事,我真的想和你一起过年。”

这句话直接引爆了傅落银所有的情绪,他冷笑着说:“这话你骗鬼去吧!”

他一把拽过林水程,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跨进房内摔在了床上!

不需要触碰,单是看他的眼神就能够感知到——傅落银眼底压着疯狂的yù_wàng和侵略性,还有强烈的恨意。

林水程从来没有在床上这么痛过,今天是第一次,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色苍白地抓紧了床单,尽自己最大努力去配合他。

傅落银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什么时候认识的?和我哥?

你们约会过吗?约会时做了什么?

他送你什么礼物?他什么时候吻过你?

他和我一样会这样干你吗?嗯?说话。”

吵架吗?你们也会吵架吗?

杭菊j-i丝是什么?你对我说的话,哪些是对我说的,哪些是对他说的?

什么时候相遇,什么时候在一起,做过那些事,说过哪些话,去过哪些地方,有多少东西是他留下来的……事无巨细,傅落银是最冷酷无情的审问者,他强迫林水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他,所有的细节都要说出口。

林水程仰脸看着他,温驯而顺从。

唇边有咸味的液体,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又咸又苦,让人心脏紧缩。

每一个字,每一个句话,都仿佛钉子一样扎穿傅落银的心脏。

他嫉妒这些字眼,憎恶林水程谈起这些时温柔的声音,如果时间能够化作实体掐碎,他愿意牺牲一切去完成它。他疯了一样要求林水程重复再重复,冷酷的用一次又一次的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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