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破宅子还在,只是里面都搬空了。

那扁鹊庙建在漠南西南角儿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因为没什么香火,所以早就废弃了。或许是因为漠南的人大多都打仗的时候干净利落地死透了,所以不怎么需要扁神医。

到那儿的时候差不多是午后,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斑斑驳驳地印在地上,扁鹊庙的匾额早就掉了漆,墙皮也剥落了大半。早前他安排在这里看着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怕是在他被赐死的消息传出来后没多久就闪人了。

祁安叫翟子枫帮忙搭把手,一起把正厅里的神龛往边上挪了挪。别说着神龛看着破破烂烂,还挺瓷实的,纵使是两个习武之人,也不得不多用了点儿力气。

翟子枫匪夷所思道:“你怎么藏在这儿?”

祁安没有理会他,蹲下来伸手在落满了灰尘的墙面上轻轻扫了扫,看见那石砖仍旧完完整整,丝毫没有损坏,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安排的人不见了,但好歹东西还在。

石砖上有一个形状怪异的凹槽,里面还有极其j-i,ng巧的纹路。祁安从怀里摸出了从常斌那儿取回来的玉石牌,卡进了石槽里,然后轻轻按动上头的一个活扣,便听见咔哒几声响动,从玉石牌里伸出几条玉石榫头,紧紧卡住石槽,再稍微用力一扭,这石砖就格啦格啦地自己开了。

翟子枫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祁安为了藏个东西居然还这么煞费苦心。

那方木盒完完整整地放在里头,祁安轻轻把它取出来,递到了翟子枫的手里:“拿去吧。”

祁安笑了笑道:“你师叔当年说过,如果以后碰见一个双目不能见光的年轻人在找这个,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这盒子交给你。”

也算是还了老爷子的恩情。

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东西终于拿到了手里,翟子枫一时间都还没什么实感,愣愣地将盒盖掀开,便见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册子——正是y-in阳式的阳本。

这东西是整个江湖武林里头的香饽饽,自己拿着都心惊胆战,更不敢让别人帮忙送,祁安唯一信得过的就是常斌,可又不想让人家折腾这个,于是还得亲自北上一趟。

不过总算没白来。

就在这时,蹲在门口的啸天犬突然撕心裂肺地狂吠起来,翟子枫的神色陡然一变,原本脸上的兴奋也迅速收敛起来,警惕地望向外面。

“怎么了?”祁安一边问道,一边已经成习惯般把手按在了短刀柄上。

翟子枫不容分说地塞了一颗忘忧丹在他的口里,低声道:“小心。”

祁安点了点头,腰间短刀也不动声色地抽出一小截。

徐岚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沉沉望着庙中的两人。他身上涂了玉露油,遮盖了大半的体味,这才没让翟子枫一开始就察觉到他。

徐岚山冷着脸道:“我只说一遍,把东西给我。”

他们多半是跟了一路,就盘算着在翟子枫他们拿到阳本的时候动手。

翟子枫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把祁安挡在身后,眯了眯眼道:“那我要是不给呢?”

徐岚山狠戾地挑了挑唇角,低声喝到:“找死!”

此话一出,扁鹊庙四周齐齐响起一种极其诡异的动静,伴随着格啦格啦的轻响,一股熟悉而令人感到一阵恶寒的味道随着玉露油的失效而溢了出来。

赶尸!

徐岚山y-in森森地笑了笑:“知道子枫师兄赶尸技术高超,寻常的赶尸人必定不是你对手,所以我今日特地请来了两位师兄,要和你好好切磋切磋。”

翟子枫不用想,都知道会是谁。

扁鹊庙的外头很快围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当然,其中有活人,也有死人。

这一回y-in阳山下了血本,似乎是不把他弄死在这里绝不善罢甘休一样。任霖和黄渡毕竟不是普通的赶尸人,翟子枫没法儿再像原来一样动动手指就能把人家的走尸变成自己的。而看这些尸体的衣容,多半是战场上扒拉下来的,有北境的守军,也有匈奴人——这就意味着,这些尸体要比一般的走尸体格更加健壮,特别是那些牛高马大的匈奴人,真真所谓死亦为鬼雄,一拳能砸出一个坑。

翟子枫被任霖黄渡压制着,两人慢慢变得越来越被动。

人尸围攻,祁安一边要应付空中时不时就会冷不防飞来的毒针,一边还要提防那些尸体的重击。几乎从午后打到了快要太阳落山,那些尸体还跟源源不断似的往上涌。

祁安心里不禁骂了一声,现在清理战场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祁安的左胳膊狠狠挨了一下,关节已经脱了,接了几次都没接上去,指尖已经变得一片冰凉。他抹了一把从额角淌下的血,眼前有些模糊地去看翟子枫的位置,正巧这时从他颈边飞来一根极细的银针,堪堪从他的颈动脉上擦过去。

翟子枫也有些脱力,咬着牙忍得满身冷汗,方才他从任霖手上抢过几个走尸,但毕竟任霖的走尸更多,他抢来的这几个不过当了几下r_ou_盾,就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扁鹊庙前是一群尸体在殴斗,尸水黑渣ji-an得满地都是,也不知道扁神医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祁安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在他应接不暇的时候,膝盖上冷不防被人猛踹了一脚,登时就腿一软,紧接着胸口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生生叫他呕出一口血来。

“你们干什么?!”翟子枫暴喝一声,抽出旁边一人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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