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丰邪已经猜到了挟持自己的这人是谁——
当看到那张与公子泙一模一样的脸之时,丰邪便已知晓,此人就是自己一直千方百计设法使人杀他却最终未果的兰澧爱宠,蔺泙!
当初听闻兰澧归来,身边便带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对之万般宠爱,十分令人不解,却一夜之间,此人面貌大改,居然与已故的公子泙样貌酷似,一度掀起一片轩然大波。想到那夜国宾苑大火,兰澧与公子泙的身体同时失踪,丰邪当时便动了心思,怀疑兰泙尚在人世,此人与公子泙乃是同一人!
但是很快,他便否定了这种想法。公子泙触柱而亡之时,丰邪正身在未央殿,目睹了全过程,知晓兰泙确已气绝身死,而兰澧在见到公子泙死后所流露出的那种悲痛欲绝亦不可能作假。况且蔺泙此人武艺高超,公子泙却身体孱弱,无法习武,这种身手的磨练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可蹴就的,所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蔺泙与兰泙,绝对是两个人!
不仅如此,在收到消息,听说当日兰澧登基大典上遭遇刺客千钧一发之际,却被随扈在侧的蔺泙使出的暗器击落飞来箭矢,最终有惊无险安然度过之时,丰邪便明白过来,当初在襄王宫内,申淮安发动宫变却被一个擅使暗器之人眨眼取了x_i,ng命,终致宫变失败,定也是此人所为!两次出手之人,都是用了那特殊打制的铁柳叶,内中缘由如何,一目了然。这样看来,襄王宫变之时,不仅是蔺泙其人,那时的兰澧,也必定正身在襄都!
丰邪千算万算,此次却是失了算,他万万没有想到,兰澧居然会选择在此时动手,直接遣蔺泙过来刺杀自己。不过奇怪的是,既然这人擅使暗器,若在暗处伺机出手,成功的可能x_i,ng极大,如此大费周章潜入相府,又挟持自己进了密室却并未立刻动用杀招,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恐怕此人是有其他打算罢……一边快速盘算着,丰邪心中反安定下来,此处毕竟是相府,只要他不立即动手,自己就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而此刻兰泙也并未停下手中动作,左手持′赤冕′逼住丰邪,右手已熟练地搜出他身上所藏暗器、匕首等物,随手远远抛了出去。看着那堆杂碎之物,兰泙心中暗哂——此人保命用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视线随意一扫,周围情形便尽收眼底。这是一间并不算太大的密室,设有短榻、几案和地席,以舒适为主,简洁整齐,还有成架的书卷立在墙壁一侧。几上灯火闪烁,光影明明灭灭。显然设有通气孔,身在此处并不会令人觉得憋闷。
兰泙是个细心之人。刚才展青扬进入此间密室向丰邪禀报,兰泙便留意到那守在外间的影子武士面上的表情,似是并没有听到里面二人的谈话。想到以自己超人的耳力也无法听到一丝半点的声音,兰泙便断定,若不是丰邪二人交谈的声音太低,就是此间密室有不错的隔音效果,或者密室空间极深,这样想来,心中已有新的打算。
果然,挟持着丰邪一进入此处,外面时时传来的雷声便被隔绝在外,显然兰泙的猜测正确,此处密室果然有极好的隔音效果。
“你是蔺泙?”
待少年的动作稍停,丰邪便沉沉开口,虽然是疑问的语句,却是平缓的陈述语调:“兰澧派你来杀我?”口中泛泛问着,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如何脱身。
“不,没有任何人指使我。”兰泙脸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丰邪看不到,只听到淡淡语声传来,入耳却一瞬冷厉如冰,如同来自幽冥的鬼使:“是我要杀你!”
话音未落,丰邪只觉颈间一松,腿弯处却同时遭受猛力一击,一个撑不住,丰邪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还不待他挣扎起身,背部一阵剧痛袭来,整个身体已被重重砸落在地。上半身立即被压制住,左腿却被一股骇人大力用力向后扯住,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骨软的声音传来,丰邪左腿已被兰泙生生掰断!
惨嘶一声,丰邪几要痛晕过去,眼前一片黑云红火乱窜,猝不及防的剧痛几乎摧毁了他的神智,差一点就此晕厥过去。一瞬强力的抗争却被人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头发被猛地揪住,丰邪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地正面向上被掀了过来,掰断的左腿形状奇异地扭曲着。喘着粗气,丰邪满面惨白,森寒的y-in鹜之气再遮掩不住,恶狠狠地瞪向那手段狠辣的少年。入目却见一双已经赤红的眼,泛着深深的恨意盯着他,目光似要刺入他的骨子中一般,再一片一片将他的r_ou_体彻底撕裂!
心底一寒,丰邪陡然明白过来——他没有立即下杀招,居然是想要将自己虐杀至死!
想到此处,寒意已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全身,饶是丰邪这般y-in狠之人也不由遍体生寒,心头大骇。
丰邪并没有猜错。在此之前,兰澧一直不知道兰泙为何不肯远距离s,he杀丰邪,反执意亲身涉险,兰泙也一直未曾吐露其中缘由。之所以做出此般举动,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对于一个优秀的杀手而言,不论采用什么手段,追求的是一击必杀,没有任何花哨多余的东西,除非带有什么目的,否则一旦得手便立即遁走,不可恋战。另外,不能带有强烈的感□彩展开行动,因为那势必会影响到身为一个杀手的判断能力。兰泙知道自己已犯了这两条杀手大忌,不但带着极为强烈的憎恨情绪前来刺杀丰邪,更动了虐杀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