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找我?”

青年不言不语,只紧紧盯视着月光下愈发显得淡然飘渺的少年,半晌方才蹙起眉头吐出这么一句,脸色却似乎有些不悦。

虽然这话问的无首无尾,兰泙却明白对方的意思,嘴角上扬淡淡一笑:“因为你可以帮我出宫,离开这里。”

不是么?安排得那般周密,只需要潜到预先约好的房间套上三等内侍的斗篷,然后跟在一名被特意派过来的宫人身后,按部就班地出宫即可。中途几番盘查,却没有人敢上前掀开他的斗篷查看。

如此轻而易举,省去拖着病弱之躯翻墙而出的艰险,何乐而不为?

郭舷峰却摇了摇头,眉头皱成“川”字,似乎并不满意兰泙的回话:“可以帮你出宫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

兰泙却只是一脸淡然地望着他,似乎并没有做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只眯起眼睛缓声道:“可你还是帮了我,不是么?”

“……你既已可以看得到,听得见,为何不对大王直言?”郭舷峰被噎了一下,眼光闪了一闪,随即换了话题。

“因为我打算离开。”兰泙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

“为何要离开?”

“……”

郭舷峰见他不答,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有些复杂地望着兰泙,良久,似乎终于确定心中所想,望着少年的眼神中掺入一丝同情与同病相怜的相惜之意。

兰泙望着青年恍然顿悟一般的眼神,心中狠狠一绞。

“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郭舷峰有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前方低头喷着鼻息的马儿,犹豫了半晌最终却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还回来么?”

兰泙闻言轻笑起来,苍白的容颜在月光的涤洗下一瞬如同盛开的白莲,脆弱得令人心惊,却也心惊得令人心动。

那浅淡的笑容看在郭舷峰眼中,不知为何却有些说不出的心酸和悲凉。

默然片刻,郭舷峰退后一步,低声道:“内城和外城的城门处都已提前安排好了,你们走罢。”

说完不待兰泙应声,青年已然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在深夜寂寥无人的街道上瞬间风驰电掣而去。

夏风中,借着月华之光,犹能看到那翩然翻飞的衣衫中裹着的坚定身影,隐隐约约好像还能听到马儿狂奔之时激起的猎猎风声。

车轮再次缓缓转动,渐远渐轻的马蹄声中,兰泙望着青年消失的背影,怔然许久之后,心头突然泛上一丝后悔。

又是一个痴人呵……

郭舷峰说的不错,能助自己出宫之人并非只有他一个,或者说,最合适的并非是他,而是齐一昊。

齐一昊掌管王宫禁卫,又是王军卫队副统领,若要将自己偷送出宫,比之郭舷峰而言又要便宜许多。

但是兰泙第一个排除的人选却也正是他。

齐一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可信任之人,兰泙知道,若是他帮了自己,凭着那人……对公子泙的执念,一旦东窗事发,怕是逃不了干系。

而郭舷峰……

兰泙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天x_i,ng冷情淡漠,却独独对那人做不到。对其他事情可以浑不在意,视若无睹,可是涉及到那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装聋作哑?郭舷峰对那人的情意恐怕许多人都能看得出来,便连自己,都可一眼看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泙才会笃定此人必会出手帮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唾手可得将情敌送走的机会,恐怕任何人都做不到袖手旁观罢?

而彼此既然是“情敌”,也便不用太顾忌他的结局,不是么?

兰泙笑得悲凉。原来潜意识中的自己,根本放不下那人一丝一毫,而今更是变本加厉,以至做出这般幼稚举动……

情敌……呵……怕是自己与郭舷峰,也只不过是一对可怜人罢了……

而郭舷峰此人明明识破了自己的意图,却依然出手相助,原因不外乎一个——

如此这般大手笔地将自己送出笃城,估计很快就会被那人查出。一旦事发,接下来恐怕就是一场可怕的暴风骤雨,而在这场可预见的风波之中,那人究竟会否对他手下留情,恐怕才是郭舷峰最想要知道的事情罢……

痴人呵……对那人动了情的人,都是痴子……

或许……兰泙突地笑了起来,或许根本不会有什么“疾风骤雨”,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呵……

内城和外城的城门相继打开,一辆马车徐徐驰出笃城。

“你走罢。”到得衡都郊外,少年便叫停了马车,抬头瞧了那赶车的中年人一眼,口中淡淡道。

“这……”车夫打扮之人有些为难:“大人,我家主人吩咐小的一定要把大人安然送到想去的任何地方,之后方能回来。”

兰泙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回去罢,若要问起,但说是我之言无妨,你家主人必不会怪责于你。”

这样,才算走得彻底罢……

见少年虽是一副羸弱模样,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与威压,车夫心里先自怯了,也便点点头,道别之后,径自跳下马车离开了。

待兰泙裹紧厚实的衣衫坐到赶车的位置上,猴儿方才得了允许从车厢里钻出来,小猴儿身子一晃便得意洋洋地骑到了马头上,一个劲儿又跳又叫,似乎对于能够出得宫来兴奋得紧。

兰泙无奈,摇了摇头将猴子从马儿头上扯下来,不轻不重地在猴儿头上敲了两记爆栗,待到安分下来之后方才将它放到肩上,看了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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