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大吒一声,将混合了兽血的酒水围着桌子洒在地板上,他手中的铃铛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狂乱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在这人手中悉数炸裂。

起初,林曜还可以依据背后气流的走向判断出法师的位置,随着他的步法越来越快,林曜几乎感觉他不是在跑、在走,而是像一条龙或蛇一样,在他们身后……游曳了。

怎么会?

林曜记着法师的叮嘱不能回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的动静,他几乎呲目欲裂,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白影。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人一旦失去视觉,其他感官都会变得更加敏锐。

少年轻轻吸气,把念力像以往一样注入四周所有的反光平面上,房间里本就充斥着法师强大的精神力,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林曜只能把自己灵力像地下水一样缓缓渗透。

以他的意念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的镜子围绕他全部发出了淡淡的微光,林曜选择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面,是这个房间里某处未被遮盖完全的玻璃的一角。

有了!林曜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所在房间的景象,摇曳幽暗的烛光下,一条白影在五人上方头尾相接,呈环状旋转着。

那是,一条白龙!

他的窥探只在一刹那之间,白龙睁开金色的竖瞳,嘲讽地“呵”了一声,林曜便感觉一片排山倒海的力量辖制住了自己,他身边的镜子“啪”的一声,全部碎成了齑粉。

“别分神!”法师在他耳边呵斥了一句。

林曜猛地睁开眼睛,感觉血气逆行,胸口像被人当胸砸了一拳,浑身不住地打颤。

楚舆听到动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桌下握住了他冷冰冰的手,心中默念起清心诀,林曜感觉一阵如泉水般平和的念力从手掌源源不断传入心底,顿时舒服不少。

就在这时,法师的铃铛突然停了。

“嘻嘻”一声小孩的轻笑从耳边滑过,缥缈阴毒,如同诅咒般,令在场每个人都骨寒毛竖。

当年,在许弋然的初恋流产时,他收到了对方拍的一团血污的照片,并声称那是他的骨肉。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许弋然都没法看到电视、杂志上母婴广告,只要一看到,他便感觉那团血污又横陈在自己面前,散发着恶臭,要他背负一辈子的罪孽和歉疚,要他永生无法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那婴鬼轻笑着,光着脚在他们背后跑来跑去,在布满灰屑和血水的地板上踩下一串串脚印。

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只能拼命捂着嘴、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叫出来。

许弋然,你不能怕、不能倒下!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他不停安慰自己道。

另一边关心澎不知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她的双目紧闭着,双唇不停地打着哆嗦,精心勾勒的口红已经花了,秀美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林曜下意识去看楚舆,楚舆算是最正常的一个,只是低垂着眼,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在担心。林曜揣测道,却不知年轻人在担心什么。

背后跑动的人越来越多、脚步声越来越杂,烛台上豆大的火苗疯狂地舞动着,仿佛随身会被吹灭。

林曜感觉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他的背后,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人阴冷的鼻息拂动他后颈的毛发。

是那个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伥鬼么?他到底有何用意?他和梦里杀死鲛人的剑客,是同一个么?

他急切地转过身去,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浑身酸痛难忍。

“破!”法师手里的铃铛像四面八方飞去,众人的耳边响起一阵恢弘、正气的乐曲声,如同拨云见日,每个人都心神为之一振。

林曜虽然从小学习钢琴、小提琴,还会弹吉他,对音乐算得上敏感,却听不出这乐曲是用世上任何一种乐器演奏出来的。

婴鬼的笑声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林曜背后的脚步声也停住消失了,先前阴冷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的淡淡辉光,祥和、宁静地普照着众生。

“结束了。”法师走到楚舆身旁,想伸手撑住桌面,或许是灵力消耗过大,一不留神险些滑倒。

楚舆机敏地伸出手,一把将法师接住,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不知是否是林曜的错觉,他在楚舆的脸上看到了怜惜的神色。

“大师,大师,您已经把鬼赶跑了吗?我们剧组有救了吗?”导演屁滚尿流地爬到法师身边。

法师费力地喘了几下,推开楚舆,摇头道:“这婴鬼不是无处而去的孤魂,而是被人饲养的,我眼下只能暂时驱逐它,若不找到侍奉它的主子和真身,它很快便会聚形卷土重来。”

导演惊惧地张大嘴,“这,这,大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样吧,我再给您这个数,您一定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他比了两根手指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法师没再多透露,隔着面具,也看不出此人的状态和表情。

他不知从哪拖出一个编织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木雕的娃娃道:“这娃娃是桃木做的,有辟邪的效果,你给剧组每人发一个。”

“养婴鬼的元凶,就在你们之中”法师低低地咳嗽道:“明日自会见分晓!”

第46章 恶鸨师妹

许弋然接过木头娃娃,在手中转动着端详,道:“那如果养小鬼的人拿到这娃娃,会有什么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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