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问道:“即便他可能是魔道中人,你们神武峰也要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吗?!”

那长老断然说道:“我神武峰自千年前,便是正魔两道的关隘与门户,所以我们神武峰绝不会有魔修,绝不能有魔修!”

“但——”

“关于晖云长老如何,那是我们的事,没有你这魔门之辈置喙的余地!我瞧你家破人亡,也算是不幸,便也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是趁着此刻快快离去,否则我改了主意,你这小命也就没了!”

“八年前,我就已经随着庄乡的那些人死了,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死?!”莫言时厉声道,“但你们——你们神武峰,枉为名门正派,对门下弟子所造就的惨事,却不闻不问,甚至重重包庇,只为了所谓的面子,这样的你们,也好意思自称正道?!”

那长老瞧了莫言时一眼,神色莫名,叫莫言时心中慌乱,但不等他想更多,便见那长老突然哂笑,道:“你是魔修,自然不明白我们正道的处事方式。”

“我——”

那长老断然打断,道:“你若不信,那我们便打个赌:我这边去寻一个弟子来,将一些关隘处抹去,再叫他来评评理,看他究竟是支持我,还是支持你。若他认同我的处置,那么从今以后,你再不许向任何提及此事,再不许登上我神武峰来,如何?”

莫言时冷笑道:“为何我要认下这个赌约?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两人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长老微微笑道:“你会相信的,因为只有他,是绝不会串通好的人。”

——只有这个人,是绝不会串通好的。

说到这里,焚天宫殿中的莫言时向莫言东蓦然一笑,道:“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早在莫言时提及那长老时,莫言东的脸上便露出了难以遏制的诧异之色,而莫言时每说一句,那熟悉的话便叫莫言东的神色惨败一分,而待到莫言时向他问及那“评理”的弟子的身份时,莫言东这才终于露出了颓然之色,闭上了眼。

莫言东:“是我。”

莫言时:“是你。”

那一天,年轻气盛的莫言东,被召至长老殿中,问及一件事——若有一天,门派中一位地位举足轻重的人,被一个魔修指认为残害了无数人性命的恶徒,你当如何?

莫言东不以为然,道:“魔修乃是奸恶宵小之辈,他的话语哪里能信?”

长老满意一笑,又道:“但若那人证据充足,你是信还是不信?”

莫言东皱眉,道:“终究是一面之词,还需自己探明真相才可。”

长老又道:“但若最后你查明那魔修说的是真的,你又是否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发这恶徒的所作所为?”

莫言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谨慎道:“还应徐徐图之。”

那一天,莫言东对一个自认为永远不会遇上的问题,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也正是那一天,莫言时对自己一母同出的兄长生出了入骨的恨意。

然而真要说起来,莫言东与莫言时兄弟二人,谁又是对?谁又是错?

谁都没对,谁都没错,无论是怨怼还是爱恨,一切都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莫言东闭上了眼睛,此刻已经不过一具傀儡的他,除了心中无法言说的煎熬之外,已经再也无法对苦痛做出身为人的反应。

而莫言时却在事隔多年后,对着自己深恨的人吐露实情,心中深埋的一切积怨愤恨都在这时得到纾解,一时间竟忍不住放声大笑,后又放声大哭。

“莫言东……”莫言时分明是在笑着,但声音却哽咽,如同困兽,“你为什么不死?”

良久,莫言东道:“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

持续了二十六年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天暂时告一段落。

在这一天之后,莫言东披着那件并不太合身的黑色斗篷,不发一言地离开了爻城。

在他站在爻城门口时,一个声音向他问道:“你就这样走了?你弟弟要怎么办?”

有些恍惚的莫言东这才回过神来,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小闻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爻城外的矮墙上,踢着小短腿,面色忧虑地瞧着他。

莫言东忍不住又是一阵恍惚,冷不丁道:“你很像一个人。”

莫言东至今也不知道小闻景究竟叫什么,但他却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与闻道宗的闻景闻宗主,怕是纠葛颇深。他也曾猜想过,这个孩子究竟与闻景是什么关系,然而无论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莫言东都很难将这个孩子仅仅只当作孩子来看待。

……就像是现在。

小闻景摇摇头,没有任由莫言东将话题扯到远处,只是道:“你要去找那个长老吗?”

早在听闻莫言时的话时,小闻景就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被莫言时找上的长老的古怪应对。

按照常理来说,哪个正道门派的长老,面对莫言时这个魔修,会有那么冷静却又离奇的应对?即便不对魔修喊打喊杀,也应该像当年莫言东的想法一样,认为这个魔修是在说谎,怎么会有那个正常人,不但默认了魔修对晖云的指控,更是将莫言东叫到跟前,将莫言东兄弟二人摆了一道,更将晖云真人的事掩了下去?

答案唯有一个——这长老,虽名为神武峰的长老,实则却也是魔门中人!

莫言东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然而对于莫言东兄弟二人来说,那长老的真正身份,于他们二人的关系缓解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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