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周行出来这么久,这样子前来讨教搭讪的也见了不少,有登徒浪子,也有真心相交,长相大都过得去,许是觉得自己外貌出众,才有胆量上前叙话。

而跟着她出来的两个丫头,流茉平日就是沉默不语的性子,这会儿只是微微戒备,并不搭话。流珠代替赵周行回了那人,“我家公主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

是“公主”还是“宫主”不会有人去深究,大家都按照最常理解的那种来,同音不同字,当真方便还不会说错。

那男子被这么斥了一句,也不见恼色,只淡淡回了流珠一句:“我没有问你。”

话音虽不见什么情绪,听着却平白叫人有几分寒意,流珠撇了撇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这时赵周行才开口同那郑嘉道:“敝姓赵,单名一个灵字。”

赵灵,这名字对于赵周行来说,多少已经有些模糊,七岁以前,她就是叫这个名字,后来父皇老了,大约也是明白自己命中无子,立她为太子,名字也就一并改做了赵周行。

不过是宫中旧事,民间又有谁能知道这些,何况天下之大,重名者不知几何,谁又能将赵灵和当今天子联系到一起?

那人见赵周行松了口,就有些喜形于色,捡着些话题开始攀谈,诸如从哪里去到哪里去,何方人士。

赵周行对他的话并未表现出几分兴趣,草草应付了几句,那人大约也察觉到,自找了台阶,回去了自己那桌。

那人一走,外头忽然卷进来一阵狂风,吹得客栈六扇排门声响大作。店里伙计匆忙忙放下手里的活去关了排门,只留下一扇表示这店现在还未打烊。

伙计关了门就往屋子里缩了缩,嘴里嘀咕着:“怎么突然这么冷?”

账房在柜台后头,瞄了一眼伙计,道:“起风了当然冷。”

伙计煞有介事的样子,“你不晓得,我看那外头,像是要下雪。”

账房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峦城没有十月份就下雪的时候,那雪总要等啊等,等到三九天气,最冷的时候,才落下那么零星一点,满足一下文人骚客的牢骚之心。有的时候更是一年都不会下雪。

可就像那伙计所说,外头还真的就下雪了。那雪花如同鹅毛,层层铺盖下来,方才的风已停了,看来就好像是这雪太重,将风压停了一般。

这一屋子的人俱都惊奇起来,多是经常在峦城逗留的,呆的久了就觉得这里不下雪才是正常,现在下了雪,还是这么大的雪,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还有的不敢相信一样特意打门口往外望了眼,见着雪已经落了一地,盈盈反着天光,一股子寒意从外面扑面而来,直往那衣领子钻,这才退回来,口里念叨着神奇。

各色人各色反应,赵周行没被那雪弄得奇怪,反倒觉得这一屋子的人反应奇怪,于是招呼了小二来问,听过解释才感叹一句:“果真是件奇事。”

因着下雪,伙计往大堂里头搬了个火盆来,才弄好,就见着打外头进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不是很高,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左右,身上系着件落满雪花的连帽披风,因为低着头,兜帽将半张脸都掩在了阴影下面。怀里抱着个被布条裹起来的物什,看形状应是剑,只是普通的剑多为两三指宽,这剑却有掌宽。

这人带着外面的寒意一起进来,离得近的客人都不由为这寒意缩了缩身子,伙计却也只能上前来,问是打尖住店。

“一间上房。”那人开口,声音大抵是介于成与未成之时,带着这个年纪褪不去的稚嫩感。

伙计听了这话连忙努力把一张笑脸变得更加讨好几分,语气是唯唯诺诺的却不带什么真诚的歉意,“咱们这天字号的房都满了,只有玄字号的房间了。客官您看这——?”

常在外的都知道这种情况已很是常见,偶尔将就一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这人却并不做什么反应,只沉默了不说话。小二哥被这沉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把那说了一半的话接续上来:

“——小店做生意不容易,您看能不能为难一下,将就一晚上?”

这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着剑的手臂动了动。

伙计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人可别上来就舞刀弄剑的。他是见过许多“大侠”的,一句话说不好了就要你的小命,真真让人提心吊胆。

小二正有几分怯意,却忽听得里头有一女子开口:“如若这位姑娘不介意,你我可以同住一间。”

小二有些惊诧地往后望了眼,说话的可不就是那个蒙着面纱的美人。

第4章 第四章

赵周行并不想管这件闲事。

可她管了。

她原以为,既然都是来回走动的,这点小事应该早就预料到,为难一个小伙计实在算不上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住宿条件稍差了些,忍一晚上就又要上路,何必在意那么多。

可是僵持了半晌,她发现来人并不是这么想的,不仅不是这么想的,且大有些没有天字房就要动手的架势。

赵周行见那店小二实在可怜,心里头没得有些不忍心,一时冲动热血上了头,这话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冲动过后,说不后悔是不可能,可是话已出口,断无收回的道理,这胖子,她不是也得充,打肿了脸也得充。

赵周行就见小二先是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神色是真正感激,那人却没有动,过了会儿,忽抬起头往这边望了过来。

那本来被阴影遮住的大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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