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念了一声“阿门”。

“陈宇。”

久违的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前世,陈宇心头一惊,回过头去。

他站在教堂侧面的玫瑰窗下,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斑斓的光影映射在他健康的小麦肤色上,忽明忽暗,斑驳陆离,他的笑容仍然很好看,和欧阳先生的一样好看,可是他的笑容有些不一样了,少了点自信和不羁,多了些谦卑和……妥协。

陈宇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彩色的光影撒在他白皙的脸上,有一种空灵的美感。他看到凯文的脚下,穿着他送的那双渐变蓝的篮球鞋,意外的开心,让他扑哧一声笑了,可是笑声收尾时竟演变成一声叹息,于是他苦涩地低垂下眼睛,长卷的睫毛给脸颊平添了一层阴影。

“陈宇,最近好吗?”

“……不好。”陈宇很意外,他应该会虚伪地说过得很好啊,怎么会这样任性呢?

“对不起。”

陈宇抬起头来,像是在确认刚才的道歉是不是从凯文嘴里说出的。

“你……对不起?”

“我替我的爸爸,向你道歉。”

“你……你什么意思?!”陈宇瞪大了眼睛。

“我来找你,是想向你道歉,代我的爸爸凯庆洋,向你道歉,我……我都知道了。”

陈宇突然感到气愤,他从来没有因为凯文是凯庆洋的儿子而恨他,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接受凯文就是魔鬼的儿子这一事实,此时此刻,凯文竟然自己提了出来,在不知所故地诽谤他、抛弃他、冷落他之后,突然约他到了教堂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当面告诉他,他是魔鬼的儿子,他知道魔鬼做过的一切!

“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能挽回我受到的伤害吗?道歉能把我妈从监狱里放出来吗?”

“陈宇,请你原谅我,如果得不到你的原谅,我……”凯文的脸扭曲了一下,他突然转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陈宇听到了他低沉的哽咽。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凯文,你应该是永远快乐地笑,永远开心地混日子的啊!

“凯文……”

陈宇将手搭在了凯文的肩头,凯文突然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地把他抱在了怀里,哭得像个孩子。陈宇有些不知所措,欧阳鸿飞的脸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瞬间消失了。

“原谅我!原谅我爸爸!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陈宇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魔鬼和他的儿子,可是一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却不自控地抬了起来,像是探索着似的在凯文的后背摩挲环绕,最后,紧紧地扣住,难舍难分。

他们坐在了排椅的第一排,最靠近祭台的位置,凯文的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凝视着唱诗班吟唱的眼神里,有一种清澈的向往,看似淡泊的表情隐藏着不易被察觉的焦急——那是一种平和的宗教饥/渴。

陈宇看着凯文的侧脸,惊诧于凯文的改变。

“陈宇,你知道吗?一个礼拜之后,我就要受洗了。”凯文转过头来看着陈宇,说话的时候,脸上隐现出淡雅的笑意。

“你要入基督教吗?”陈宇难以想象,一向只信奉调戏人生的凯文,怎么会选择臣服于上帝。

“嗯,自从我知道了爸爸的罪行,我就一直很痛苦,我不忍心去揭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委屈,我……”

凯文紧抿住嘴唇,吞下了一声哽咽,他又把头转向祭台正中的十字架。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就算你原谅了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的内疚,我的罪恶,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无处遁形,我只有投入主的怀抱,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主啊,我是你的罪人,阿门。”

凯文的表情近乎空灵,他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陈宇差点就哭出来了,其实凯文也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他内心的矛盾,也让他痛不欲生。自己还有先生保护,可是凯文呢,他不得不一个人承受这一切,现实中都没有接纳他的人,他只能在宗教信仰里喘息。

“陈宇,做我的天使吧,我要向你忏悔,我向你忏悔的声音,上帝一定能听得到。”

在唱诗班空灵的圣歌声中,凯文讲述了父亲和叶明真的所有勾当,以及这起欺凌事件的所有阴谋陷阱。陈宇震惊之余,不禁敬佩起欧阳鸿飞的料事如神。

他们琴/瑟/合/欢后的那个早晨,欧阳鸿飞的一番表白过后,便郑重其事地告诉陈宇,凯文肯定会在休庭的这几天里约他见面。

“他们现在一定被我说的釜底抽薪的证据吓得坐立不安,我手里确实有一个杀手锏,但是还到不了釜底抽薪的地步。我那样说,其实是在摆空城计,然后再来他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最后我们就草船借箭稳赚东风了。”

“先、先生,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其实,陈宇不是不懂,只是不敢相信。

而现在,他终于相信了,不得不相信。

陈宇听了凯文的讲述,良久说不出话来,原来真相这么复杂,一个阴谋竟然布局了四个多月;话说回来,真相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私/欲和权势的诱惑。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皮带,那里别着一个高智能辨音的录音笔。

最后,他像是听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叹了一口气,不由衷地干笑了几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平淡如水的语气,却像是一记凶猛的掌掴,打在了凯文的脸上。

凯文突然情绪失控,他抓住陈宇的手,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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