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你经过的某口枯井里,就掩藏着谁已经腐烂的躯体。

主子们下令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事,平时大家也都看得麻木了。

可当这件事情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有感觉的,心里会惧怕会难过。

宫女和高经义都是这样。

顾楷谢过宫女的搀扶,推开她的手,自己站直,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将上面的灰尘和褶皱去除,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弯腰把糕点划到油纸包里面,接着将它胡乱团在一起,转头问宫女这个东西要扔在哪里。

高经义的这具身体年龄还没过二十,又因为长得秀气,看起来有点儿小。

宫女见他表情在刹那间恢复了冷静,以为是小少年心中难过却又强忍着,心中那专属于女性的母爱开始泛滥。

她温柔地接过了顾楷手中捏着的东西,说:“我去帮你扔了吧。”

顾楷也不想一直捏着这堆布满油光的垃圾,听宫女愿意帮自己扔掉,就立刻乖乖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她。

顾楷的模样有点儿呆呆的,宫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叹息了一声,转身去把这堆东西扔掉。

其间顾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等她扔完垃圾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吐了出来:“她……她是怎么?”

“怎么……”顾楷“怎么”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但宫女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她伸手拢了一下路边的一丛花草,让恣意生长的形状变得整齐后,回答了他:“圣上说她偷了娘娘的玉佩,拖出去杖责了。”

杖责……杖责之后呢?

之后……就去了。

顾楷知道了接下来宫女要说的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让她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宫女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够再说些什么,那些安慰的话语都太过苍白无力,她自己说着都觉得除了徒加伤悲,再没有其他的用处。

失神的小太医转了身,离开了雪亦宫,背景看起来冷寂、凄清又伤感,宫女在后面看着他一步步离开视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宫门口,小元看到他,欢快地叫了一声“老爷”。

然而顾楷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笑着回应,而是面色冷沉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他这副模样让小元有些不安,他在顾楷进入马车后不停地转头想看看他,希冀能够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些端倪。

可顾楷根本不会让一个小马夫轻易窥见自己的心绪,所以他在小元好奇的眼神下,毫不留情地把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隔断了马车外的视线。

回到宅子后,卞小萍也很快发现了顾楷的心事,她关心地出声询问,而顾楷则在看了她一眼后,又有些纠结地把目光收了回去,好像是在犹疑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卞小萍也已经在皇宫中呆了很久,心思足够玲珑剔透,此时见到顾楷一直在看她,眉头也一直皱着,便明白他想说的估计不是好事。

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接着就对顾楷说:“你说吧……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们两个正坐在大厅里,顾楷和卞小萍相邻而坐,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热气在空气中升腾着,最终将他们的视线模糊。

顾楷隔着稀薄的雾气,看了一眼卞小萍的脸,却发现自己看不清对面人细微的表情。

他定了定神,低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不过他可没有之前的宫女姐姐那么隐晦,他直接将“死”这个字简洁明了地点了出来,不给对方一点儿缓冲或者借口的时间。

“安阳姐姐死了。”

这句话实在是过于言简意赅,卞小萍连思考都来不及,便明白了顾楷想表达的事情。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个惊喜的消息糊了满脸。

“你说,她……”

“对,”顾楷面无表情地打断卞小萍的话,“她死了。”

“怎么走的?”卞小萍问。

“被杖责了。”

她垂下脑袋,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双肩倒是没有抖动,看不出是不是在哭泣。

不知她是在皇宫呆了太久,已经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还是因为她已经疼痛至麻木,卞小萍的脸上竟然没有太多悲痛的表情,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想要去做什么。

或许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吧。

顾楷也不去打扰她,只回头看着桌子上面的茶水,在过了一会儿后,把它举起来,模样堪称粗鲁地一饮而尽。

他出了门,就看到正坐在院子里面和几位侍女学习女红的卞小茹。

以前卞家的家境过的不好不坏,但卞柱和卞王氏爱惜自己的宝贝儿子,经常省吃俭用给他买肉吃,对于女儿便诸多克扣,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个女儿最终也是要去别人家的赔钱货。

进了皇城,吃喝都不愁,卞小茹的身子也就如同抽条的柳枝一般,娉娉婷婷地长了起来,看着身材没那么瘦削,脸颊上面也多了几分光彩。

顾楷心中难得地产生了些许欣慰的感觉,于是他走过去,也不声张,只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卞小茹和这位侍女一起在探讨女红的事情。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快帮我捡一下小马!”

说这句话的是卞阳,顾楷转过身,就看到他正小跑着过来,还抬着头喊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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