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惯了闲人散客的生活,以前以谋士的身份私下里进宫给皇上提点建议也就罢了,如今张大佛爷却要借着北疆之行逼着他干涉朝政,那么再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逼着他入朝为官了?

张启山这步步为营的谋算,简直连解九都要自叹弗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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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回到家中,已是月上高空。

管家听闻他不曾吃过东西,便依着他的口味,给他下了一碗面。

二月红沉默地吃着面,有些食不知味。面还是那碗面,却早已不是丫头的手艺。

管家垂手立在一旁,待二月红吃了七分饱,才低低开口道:“二爷,今日傍晚您走了之后,有人在府外放了一篮螃蟹。

二月红手上动作停了停:“人呢?”

“放下东西就走了,每年都是如此。”

二月红继续吃面,没再说话。直到吃完整碗面,他才站起身道:“将那一篮螃蟹,送到灵堂去吧。”

“是。”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二月红走出屋外,借着月光静静穿过回廊,推开偏院的栅栏,脚步极轻地踏在草地上,生怕糟蹋了丫头生前种下的这一片花园。

管家已将螃蟹篮子放在了灵堂香案之下,见二月红进来,便躬了躬身,先行退走。

二月红如往常一般先为丫头上了一炷香,然后便负手而立,望着墙上画像中丫头浅笑嫣然的模样忡怔了片刻。

“丫头,明日……便又是你的忌日了。”他低低开口,自言自语道,“这个世上,能牢牢记住你忌日的,除了我,便只有陈皮了。

“这孩子还是那么倔强,我叫他不要再回来,他便真的不再回来,就连你的忌日,他也不曾出现。不过那个年年忌日送螃蟹来的小伙子,应该是他派来的吧,除了他,还有谁会记得你爱吃螃蟹呢。

“丫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迟迟不肯入我梦来?我知道,你一直到死都还在埋怨我,怨我不该对陈皮如此绝情,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藏,便能藏一辈子的,陈皮,他终究是要长大的。

“明日是你的忌日,我却恐怕没法来看你了。我得去北疆,没错,我要去见陈皮。当初是我让他不要回来的,如今却是我先去北疆找他,多么讽刺。

“……但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多年未见,我也着实有些挂念他。听说这几年他在北疆天高皇帝远,变得越发嚣张跋扈,我倒要亲眼瞧瞧,他平日里是怎么个嚣张跋扈法的,若是太失分寸,我还是要责罚他的,到时你可别再护着他……你也没法护着他了。”

二月红说罢,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案前香烟缭绕,就像此刻他眉间的愁绪,浓得化不开。

第3章 :佛爷

第二日,秋曦正好。

二月红起了个早,正在后厅吃早饭,便听管家来报:“二爷,佛爷已在门外等候。”

二月红噎了一下:“现在?”

“是。”

二月红想了想,道:“请他在前厅等候吧,我吃完早饭就过去。”

“老奴请过了,但佛爷说,不便打扰二爷用餐,他就在外头等,二爷慢慢吃,无妨。”

“……”二月红一脸无语,这还叫他如何吃得下去。

匆匆吃了几口,二月红便起身迎了出去,发现门外只有张启山与他的副将张日山二人。

此刻两人皆是布衣装扮,却比平民百姓要醒目得多。张副将看起来像个偷偷翘家的贵族小公子,张启山却不论如何都掩盖不住他那久经沙场而磨砺出来的杀伐之气。

“佛爷真早。”二月红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拱手。

“已经不早了,”张启山笑着回礼,“这个时辰,皇上已经上早朝了。”

二月红微讽:“佛爷日理万机,自是习以为常。”

“二爷也曾日理万机,只不过如今闲散度日惯了,竟是忘了。”张启山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二月红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人?”

“我的亲兵守着棺木在城门之外等候。”张启山道,“棺木这种东西,自然不能直接运到二爷府外来,免得给二爷平添晦气。”

二月红皱了皱眉,他记得以前的张启山,为人比较严肃,甚至有些沉闷,只知行军作战,不懂阿谀奉承。

后来因为丫头之死,他与张启山有了嫌隙,再加上他辞去要务深居简出,与包括张启山在内的几大家族都几乎断了往来,竟不知张启山当上摄政王的这几年,竟也变得这般长袖善舞、油嘴滑舌。

二月红准备的行礼并不多,当下也换了一身布衣,策马随张启山与张副官一同往城门口驰去。

张启山说得不假,当他们走出城门时,果然看见一队亲兵化作行商模样,守着几口大箱子等在城门之外。

那些亲兵二月红并不陌生,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自当初梁帝起义之时,便作为家将跟随张启山东征西讨,个个武功高强,且对张家忠心不二。

梁帝建国之后,张启山欲lùn_gōng行赏,给他们自立门户的机会,然而大部分人都不愿离开,希望能继续留在张启山身边,就算只能做一辈子的亲兵。

二月红想起自己那些说散便散了的家将,不得不佩服张启山那无人能及的驭人之术。

亲兵们见三人策马而来,举止统一地向三人行礼:“佛爷,二爷,张副将。”

二月红友好地朝他们点了点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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