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与春汀提过一句,春汀曾要帮他按按腰腿,他都拒绝了。

有时候,他会想,不若就去胥山以南找个小镇住下,那儿有懂双儿孕育的大夫,他也许能好受一些,不会这么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可是,他怕面对任桑榆。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碰上任桑榆,他都不敢。或者,再等等吧,虞清溪看着一树落叶,心里想着。再过一阵,就应该要生了,生完就可以回去了。至于孩子,便道是抱养的。每日,他都会如此往复地纠结,又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秋收之后,这儿延续着原樊厦的习俗,周边各镇都会过丰登节。街市里载歌载舞,店铺老晚都不打烊,有些还会点燃了天灯放飞。

虞清溪这么重的身子,自然是不会去街市里挤的。他给了春汀几个银踝子,让她去街市里玩。

春汀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不过她推了银踝子,并没有出去。宅院里就她和三少夫人在,若她出去了,三少夫人身边没个伺候的怎么可以。平素夜里三少夫人根本不许人进屋,可她还是一直在耳房警醒着的,生怕有那么个意外。

虞清溪见她这么坚决,也就没有多说,返屋沐浴休息了。

春汀在庭院台阶上坐下,撑着手看夜空里飘飞的天灯。墨色的苍穹,闪耀的星星,朦胧的各色天灯,一切都是那么美。春汀在迷蒙之间不禁想到,这些天灯一直这么飘飞吗?若是,那会飘去哪里。若不是,它们会掉下来吗?

半夜,果然有天灯落到了宅院主屋。自五月起,春汀怕虫豸繁出扰了三少夫人,特意在屋前屋后,墙根床下都撒了雄黄粉或雄黄酒。主屋的窗口就曾放过一小瓶雄黄酒,不知哪日夏风吹倒了瓶子,酒浸染了窗楞。春汀防着虫豸,依旧摆上一瓶放在那处,吹倒过几次,又一次次摆上新的。这次的天灯是直撞向窗,撞倒了雄黄酒,天灯里的火烛遇上酒气霍然大起,窗帘一卷,便跟着着火,与床榻上的烛火燃作一起,瞬间引燃了窗台下的小榻。

虞清溪是第一时间发现着火的,他眼眸一缩,第一反应是前世那场火海。这么一下,惊得他立马起身,却是又栽倒在床。大约是肚子太重,压迫到了他后腰的经络,时常会有这种起身时使不上力的状况。每每这种时候,他都要用手揉上好一身,才能起得来。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疼得起不来了。

火势顺着酒液流淌之处熊熊燃烧,风一带,便是卷的门窗都燃着了。春汀闻到一股烟火味,一个激灵便立马奔了出来。主屋燃起了大火,门窗都无法进。她大喊了几声,不顾大火用身子去撞门。

虞清溪在屋里呛得说不出话,他听到了春汀的叫喊声,可门是从后面反锁着的,她根本进不来。这是他到这儿来的习惯,怎料到最后反害了自己。

很快,八道黑影落到院里,扯开了春汀,大力撞门。他们顾不得被虞清溪发现,再不救人怕是会有危险,才立马现身的。

春汀看着黑衣人立马瞪大眼睛:“你们是谁!”

虞清溪一个转眼,便看到浓烟里黑衣人往他这儿摸来。他摸了枕边的刀,眼神凌厉。

黑衣人看到刀光,立马避开:“虞清溪,是我们。”

虞清溪耳力记忆很好,立马就识别了出来,竟然是他以前身边的悍支暗人!他第一反应不是他得救了,而是齐庄肯定知道了他怀有身孕的事!难道他逃到这边,这些人一直跟着?登时间,他面色苍白。

悍支暗人将他救出屋子,到隔壁院子诊治。春汀也不管那些来救火的人,匆匆跟着去隔壁院子,在他们要关上屋门的时候,奔过去把住门框闯了进去:“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医支的人看她一副小豹子的模样也是一笑:“当然是看看肚里的娃娃有没有碍。”

春汀将信将疑,见三少夫人脸色不好,便坚决留在屋里看着。她强扭着头不去看那几个黑衣人,咬着唇忍住颤抖与惧意。

悍支暗人将这事立马传给主子,面对虞清溪倒是丝毫没有尴尬。

虞清溪转脸对春汀道:“你先出去,我与他们有话说。”

春汀担心,坚决不肯。

虞清溪无奈道:“他们是保护我的,不是刺客。”

春汀这才退下。

虞清溪看了看肚子,问他们:“主子知道了?”

“嗯!是主子让我们暗中保护你的。”悍支暗人点点头,“同时,也不让你知道我们在旁。”

虞清溪道:“现在我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样?”

“不知,”悍支暗人老实道,“我们等主子的指示。”

虞清溪便再没有言语。

医支暗人看下来,说虞清溪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一时没法动是因为胎儿太大,将他一根筋压麻了。他给虞清溪揉按了一会儿,虞清溪便舒缓过来,可以起身了。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虞清溪索性就在这宅院住下,以他现下的身形根本没法逃离,不若就静候消息了。春汀很快将那边的宅院收拾好,安排了人翻修,自己带着东西也跟着住过来。她才不放心把三少夫人交给这么一帮黑衣人,粗手粗脚地哪里能照顾好三少夫人!

一日之后,悍支暗人接到了主子的回信。不惊回话,既然都发现了,便带回落玉国吧。

现下已没有罗那这个国了,国土一半给落玉国,一半给了若弥,那几个小国则占了一些钱财。不惊想着罗那老头的势力都收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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