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能到那种年纪呢?贺天明有天突然琢磨起来,至少要先交个可爱活泼的女朋友,再结婚,然后再过十年二十年。

人生本身可能也是这种东西。世界上多的是一旦没注意就从指缝间溜走的水和沙子。

后来有次,贺天明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贺天明接了他妈的电话,闲聊时候电话里顺便提到杜逢雨考完后约了几个同学去杭州玩。

“那时候你还没放假哪。”那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也没打算特别说些什么。

“嗯……”贺天明答应着,留了一小段空白,然后才想起来似的,接上一句,“不过他跟同学一起,又不是一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空来找我玩。”

“嗯,也没说是去找你玩的。”

确实也没再说什么。贺天明想,是不是妈妈总觉得自己一直除了相处最好的几个同学朋友之外也不太爱跟人交往,所以怕他才是内心在意与童年小伙伴渐行渐远却又说不出口的那个,才没再多说几句嘱咐他要看顾一下杜逢雨。

只是他稍一走神的空儿,再回过神来已经换了话题,又是每次打电话常聊的那些。贺天明将近况一一汇报过去,脸上却还是走了神发着呆的表情,直到挂上电话,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杜逢雨填志愿报了哪个学校。

也许还没开始报,贺天明偏着头想了半天,最终也记不起来究竟是哪天开始报考的,毕竟对他来说,人生的大考已经结束了三年,早就将对这件事本身的关注连同着当年的紧张焦虑一并丢出了生活。

但也无所谓。小孩子时候彼此之间感情深厚,长大以后疏远起来,在长辈看来总归是件正常的事情。

像是说起亲戚家的谁谁谁一样,贺天明他妈仍是偶尔在闲聊中向贺天明传递着一些关于杜逢雨的零星信息和事迹,于是后来贺天明也知道了杜逢雨报了同省份一所还说得过去的大学。

而其他的更加琐碎的小事,例如被迫参加了学校里的辩论队却很认真最后拿了奖,例如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转专业绝食抗议,再例如跟家里闹了点别扭还搞离家出走,等等这样的事。

“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啊。”说着说着,倒是会这样笑起来。

是吗?贺天明心想,原来以前他在你们眼中也是这样的小孩。有点倔又有点难搞,一言不合就开闹,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不太坦率,可是聪明又招人喜欢,像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好孩子。

贺天明安静听着,偶尔也会抿着嘴笑,有些与印象里相同的样子,有些让人诧异原来他还会这么做啊的样子。

后来也是,这样的琐碎闲话一直伴随着贺天明开始工作,过了实习期,也没什么太大动荡地到了该交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正正好的年龄,都会很偶尔地听到一些事情,例如大学的专业到底还是拼了个级部前几名给转了,在学校里参加比赛的奖项又增加了几个,准备实习的单位似乎还不错,等等这样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像是别的,亲戚家的小孩。贺天明想。

学生时候认识的朋友,大多都有了各自十分不同的生活,虽然没发生过什么需要切断联系的事情,贺天明也不是愿意主动跟人保持联系的那种人。除了到了大学人在外地才学会跟人多说点话交一些朋友,渐渐才觉得跟人交流没那么难。可在饭桌上与不记得的昔日同窗攀谈,贺天明也是觉得有点头痛。若不是结婚这主儿是那时候十分亲近这时也尚有联系的同学,贺天明也是想一躲了之,红包到人不到的。

偶尔桌上客气地举过杯子来聊几句,贺天明也得反应一会儿才举起来杯子,一边维持着微笑,一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这到底是谁谁谁。

“我也没认出来他是谁。”

在贺天明应付走一个,刚放下杯子愣神的间隙,杜逢雨忽然靠近了一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他眨了眨眼睛,“没事儿,强行装作认识吧。”

贺天明笑了一下,“嗯。装熟么?”

“没办法嘛。”杜逢雨迅速吐了下舌头,“要不然多尴尬。”

贺天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现在呢,……在跟我装熟么?”

杜逢雨翻了个白眼,“那不一样。”

他强调了一下,“我们是有感情积累的。”

贺天明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话快了没能考虑一下。杜逢雨说什么来着,要么多尴尬。

贺天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才想起来杜逢雨给他倒水的时候自己走神想的事,虽然有点八卦,不像是他会问的,但好歹也是一个不过不失的话题,刚刚好拉过这么几年的空白。

于是他盯着杜逢雨左手中指的戒指,“那个是装饰……还是戒指?”

杜逢雨笑了一下,“嗯?”

细长的很合适戴戒指的手指递到了贺天明面前,贺天明这才能仔细打量一下这枚戒指。没什么繁杂的装饰,细细的银圈儿,挺干脆利落的简约风格。

在贺天明目光挺认真地聚焦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杜逢雨突然把手一握拳,吓了贺天明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一点。

杜逢雨又笑,没把戒指取下来,只是收回了手,“没什么好看的啊。”

“戴在中指上,是什么来着……?”贺天明有点不确定,说实话他并不关心这些细小的暗示和讲究,……他压根儿就不戴这玩意儿。

“订婚?”杜逢雨提供了个选项,嘴角带着笑,眼睛却在往台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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