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不安,转头朝着后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宣政殿。

明黄的折子散落一地,高郁独坐殿中,怒火正炙,无人敢上前劝阻,寂静的房间中只听得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人逆光走了进来,身形挺直,步履轻盈。

门外艳阳高照,门内却寒风凌冽,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快要冲牢而出的猛兽,高郁死死的盯着来人,一字一句恨恨道:“阿琛,你骗我。”

娄琛没有辩解,坦然回视:“是。”

直白的回答让高郁一怔,他痴痴的看向娄琛,不懂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变了心:“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

“陛下不是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吗?”娄琛抬眸,静静的看向高郁,面容波澜不惊,眼中冷澈如常。他语气平缓,但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高郁入坠深渊:“陛下早就记起上一世的事了吧,何必继续演戏呢?”

快要灭顶的怒火瞬间熄灭,高郁哑声:“阿琛你说什么上一世……”

“陛下。”娄琛面带微笑问道,“前朝书圣的画作可还喜欢?”

“……”挺直的脊背忽然一僵,高郁肩膀坍塌,颓然坐倒在身后的龙椅上,“你都知道了?”

“陛下的演技确高明,但世事总有万一。”

娄琛先前一直想不明白,高郁明明一开始便定好了淮南的局,他参不参与都无甚关系,为什么宁愿冒着巨大的危险,也同他一起去调查;不明白为何要费尽周折,让他发现赌庄与假银票的来源;不明白扬州那夜为什么会有那么一问……

直到蛊虫被唤醒,娄琛终于明白了,高郁目的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为了掩盖他早已恢复记忆这一事实。

高郁的确聪明,但若非有上一世的记忆,可预知未发生的事,他即使有宋家帮助,也绝对无法那么快渗入淮南,更不可能顺利的将计就计将豫王困入局中。

钱庄的事是高郁故意让娄琛发现的,他知道娄琛有上辈子的记忆,如若下到淮南,很快就能看破自己的整个计划,更会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恢复记忆,因此他演了那么一出戏,只为欺瞒娄琛。

其实高郁无意间漏出的破绽很多,衣食住行他都在不经意间保留了上一世的习惯,娄琛先前是没空细想,才让高郁掩盖了过去。但蛊虫唤醒,前后之事串联,娄琛便已恍然大悟。

娄琛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像一把锋刀,落在高郁身上:“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让微臣猜猜,是在微臣离开的五年间,抑或是更早些时候?”

“什么时候恢复的,重要么?”

娄琛猜的没错,早在五年前木兰围场持刀弑杀猛虎的时候,高郁前世的记忆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生死一瞬间,那些遗失在时光深处的往事,如潮水般涌向他脑海深处,将先前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串联了起来。

他记起了前世的种种,彻底重生于世。

“的确不重要。”娄琛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既然早就已经发现了,为何一直瞒着不问?”高郁站起身朝娄琛走去,目光未曾从眼前的人身上移开过。

娄琛闻言,清然一笑:“因为微臣想知道,陛下到底要骗微臣到什么时候?”

“我……”高郁声音喑哑,“我从未想过欺骗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知道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娄琛早晚会知道,但他就是心存侥幸,想着晚一点,再晚一点,到娄琛重新接受自己的,再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再对他坦白。

他只是怕了,怕娄琛知道他有上一世的记忆之后,两人又会恢复到最后貌合神离的境况。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患得患失。他好不容易才能与娄琛如斯亲近,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娄琛的信任,当然越发珍惜现在的时光,维持现状。

可高郁却忘了,世事从来不会总是如他所愿。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抵就是如此。

“阿琛。”高郁声音带着七分凄苦三分痛楚,“你从未相信过我。”

“陛下又何曾相信过微臣?”高郁哪怕对他多一分的坦诚,两人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步,骗一世是他愚蠢,骗两世那就是他自作自受,执迷不悟了。

垂下眼帘,娄琛轻声道:“陛下,下旨吧,这场戏,该散场了……”

“不要……阿琛……”高郁连连退后,恣意飞扬的眼中一片惨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阿琛不要走好不好……”

“不需要了。”娄琛冷声道。

他给过高郁机会,可高郁却不知珍惜,而今他已不再在乎那些过往,也失去了对真相的兴趣。

他只想离开,去守护他所要珍惜的人。

“阿琛,不要……”高郁如此狼狈过,他不顾自己的身份上前紧紧抱住娄琛,一声迭一声的解释道,“阿琛你信我好不好,我对你是真心的,真心的,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

“我们这些年来的相处难道都是假的吗?”

“阿琛……不要走……”

被高郁触碰的位置忽然一阵灼热,娄琛心中一惊,猛地推开高郁:“陛下!”

可已经迟了,身子一僵,五指紧抓,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状态提示: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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