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叹了口气,“我们那位共和党的朋友①呢?”

拉米那放下信。“听说正在各州巡回演讲,为选举造势。”

“我敢打赌,南方各州一票都不会投给他。”

“但是各个自由州一定会投他的票。”②

“假如我们的废奴主义者朋友当选,南方各州一定会起来叛乱。”

“联邦不容分裂。”

卡尔文嘴角一抿。“这可不一定,如果南方各州自行成立一个‘新联邦’呢?美国当年也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签了个宣言就宣布独立了呢。宣言什么的并不要紧,关键是战争。他们一定会发动战争。赢得战争,就是光荣的独立,输了战争,就是可耻的叛乱。”

“守望者的立场呢?”

“守望者内部也分成了两派,为是否要废除奴隶制而争吵不休。人类的战争从来少不了血族参与。这一次,则是血族直接在幕后策动。国会和州议会里多少议员的背后是血族奴隶主在替他们撑腰?议会已经被一群学舌鸟霸占了,主子说什么,他们就跟着说什么。”

“那你的立场呢?”拉米那问。

“我?”卡尔文扬起眉毛,无法视物的双眼根据声音转向了拉米那,“我是个废奴主义者,从来都是。我的养父是这样教导我的,我也认为应该如此,没有人天生该被另外一群人奴役。血族不能奴役人类,人类也不行。如果真的爆发了战争,拉米那,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或者至少两不相帮。”

“你这样看待我?你以为我会投靠另外一边?”拉米那挑起眉毛,“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教导我的。她说世界上有主人和仆人,但是没有奴隶主和奴隶。被迫献上的忠诚没有任何意义。在她初到新大陆的时代,她就已经解放了她所有的奴隶,让她们自由选择去留。如果她今天站在这里,也会做出和你我一样的选择。”

卡尔文点点头:“谢谢你,拉米那。”

“不必。那我继续念信了?”

黑发男子拿起又一封信,对着信封上的字微微蹙眉。他有些犹豫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读了一遍后顿时脸色大变。

卡尔文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突然之间变得紊乱。他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拉米那?出什么事了?信上写了什么?”

“不……没……没什么……”拉米那罕见地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呃……我的母亲要来看我。”

注释:

①指亚伯拉罕·林肯。1860年是大选年,林肯成为共和党候选人,在当年的11月当选美国总统。

②实际上,林肯以200万选票当选为美国总统,但南方蓄奴州的确一票都没投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黑色利刃就是卡尔文和拉米那名字的合体啦,卡尔文姓black,拉米那(lamina)是拉丁语里的刀刃的意思。

36、黑色利刃05 ...

一辆装饰豪华的厢式马车停在布莱克庄园的庭院里。黄昏夕阳的余晖为它投下长长的影子。

布莱克庄园的男女仆人在门廊前左右排开,恭候客人大驾光临。

管家的儿子小托马斯被母亲关在房间里,不许他出门,以免他失了礼数,惊扰贵客,所以少年只能趴在窗户上,远远观望那庞大的阵势。

卡尔文主人和拉米那先生亲自出门迎接,他们甚至还在马车到大门之间铺了条红地毯。小托马斯从来没见过这等排场,就算卡尔文主人重要的生意伙伴从国外前来拜访,也不见他这么上心。

拉米那先生拉开车门,伸出一只手,扶车里的人下车,态度十足的绅士。过了好一会儿,车厢里才伸出一只又细又白的小手,搭在拉米那的手掌上。

“请当心。”他说。

一顶装饰着蓬松羽毛的帽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帽子下面是黄金般的浓密长卷发。帽子的主人披着一条开司米围巾,身穿浅绿色的连衣裙,裙摆用裙撑撑得高高的,袖口和裙边坠着复杂华丽的蕾丝。因为隔得太远,小托马斯看不清她的相貌。

管家的儿子既诧异又失望。所谓的贵客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女孩,甚至比他还小些。为什么卡尔文主人要如此恭敬地欢迎她呢?难不成她是什么高官或富商的女儿?但是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呀!为了确定这一点,小托马斯看了又看,直到马夫驾着马车驶向马厩,也不见第二个人从车里出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少年自言自语。

紧接着,这句话像是被那女孩听见了一样,女孩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小托马斯吃了一惊,连忙躲到窗帘后头。隔着那么远,女孩怎么知道他在窥视?而且他百分百确定,那女孩肯定看见他了!女孩的蓝眼睛捕获了他,像高天上的猎鹰捕获草原上的一只兔子。少年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这是在欢迎我?要是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要结婚了呢!”女孩扫了一眼脚下的红地毯和夹道欢迎的仆人们。

“您真会说笑。请让我为您引见此间的主人。”拉米那牵着金发女孩的手,略带敬畏地说。他领着她走向卡尔文。布莱克庄园的主人脸上浮起害羞的红晕。

“你就是卡尔文?拉米那在信中常常提起你。”女孩声音如夜莺般婉转优美。她知道卡尔文双目失明,于是拉起他的手,摆到半空中,再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女孩的身高还不满五英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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