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由床上坐起来,龙纹锦被顺着坐起的斜度滑下胸口,摊开手掌细细看着掌心,记得他被关进禁宫的第一天,莫漓澈就在他的掌心里用刀刻了个贱字,而他眼前的掌心,什么字都没有。

“呵呵……”低笑,一声声不知是悲是喜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直到此时,水月寒才真正相信,自己,的确回到了十几年前。

“皇上?”

许是听到寝宫里的笑声,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不太确定的问了下,没有皇上召唤,小太监自然不敢随意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自己这是病了吗?

“回皇上,已是巳时了(上午十点左右)。”

巳时?这么晚了自己怎么还在睡?对了,今天是辰儿遇刺的日子。

想着,猛的由床上跳下来,却身子摇晃眼前泛黑,于是脚下步子一软,再次跌回到了床边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一会,等晕眩感退下去水月寒才有心思仔细想自己身上的古怪。

十几年前的事情太过于遥远,若不是心里记挂着辰儿,这么普通的一天怎样也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好在,他的记忆还算不错,慢慢的,一幕幕本以为早就淡忘的场景渐渐浮现于脑海。

这一年辰儿十六岁,正是加冠的年纪,等加了冠就代表着辰儿不再是孩子,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独挡一面了,也可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可也正是这一年,辰儿开始和他闹别扭,不对,闹别扭不是从这一年开始的,好像……辰儿十四岁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只是一开始做的不太明显,自己也以为辰儿长大了不再喜欢粘着自己了,也没太在意。

直到前几天,自己和辰儿谈到太子妃的问题,辰儿突然情绪波动的厉害,还对着自己失控的大吼,当时自己气急了,随手拿过桌上的笔架砸过去,笔架正好砸中了辰儿的额头,那一丝丝鲜红的血由辰儿的额角落下,看得人心口揪紧似的闷痛。

他从没有打骂过辰儿,因为辰儿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元皇后所出,再加上生下辰儿不到一年元皇后就去了,自己心里多多少少对辰儿有些愧疚,而辰儿也讨喜,自小就喜欢粘在他身边却不哭不闹,一起吃一起睡更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个儿子几乎是被自己捧着宠着纵着长大的。

也正是因为太在乎这个儿子,他才更不能容忍辰儿疏远他,果然吗?孩子长大了就不再可爱了?他的辰儿从把他当成父亲到把他当成父皇,这种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挥手叫人送辰儿下去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辰儿了,自己也被这一气弄的病倒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早朝就是因为和辰儿呕气,而当听说辰儿出宫散心去了,心里更是气到不行,直接吩咐下面的人谁也不准进来打扰,直到……收到辰儿遇刺的消息。

那天被抬回来的辰儿满身是血,肩头上还被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辰儿一定很痛吧?张大的眼睛空洞无光,他不知道生命走到最后一刻时,辰儿想到了什么,或许,他在怪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皇,竟然连儿子都保护不了……

“来人,召禁卫军左统领率三百禁卫随朕出宫。”抓起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踢开门往外走,巳时,这个时候辰儿应该还没有出事。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老还没穿好衣服呢,小心着凉。”

一出门就撞上个人,看着人在身边滚葫芦似的打转,水月寒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林忠诚?”很老土的一个名字,却是他亲自取的,记得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林忠诚就跟着他了,当时他赐林忠诚名字时只说了一句话,但愿能人如其名,只忠于他一人。

而林忠诚果真没有负了这个名字,在自己被下了药带走时,林忠诚拼了老命护着他,而当看到力不可挽,林忠诚跪在他的脚下哭着三叩首,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当时就死了。

“皇上?”手脚麻利的给水月寒系扣子盘腰带,林忠诚小心翼翼抬头,他总觉着皇上有点不大对头。

“你很好。”真的很好,“人到齐了没有?把朕的马牵到宫门外,快去办。”不理会听了话莫明其妙的林忠诚,水月寒朝着另一边傻呆呆站着的小太监喝了声之后,又急匆匆奔向门口。

“皇上?皇上您等等,小心门槛。”紧跑慢跑也没能赶到水月寒前面为自家主子掀起门帘,林忠诚瞪了眼不开事的小太监,小跑着追上了水月寒。

“我的皇主子,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喝了药汤再去成吗?奴才让人在偏殿温着,这时候喝了正好,您……”

“不用了,太子什么时候出的宫?去了哪个方向?”皱着眉挥手打断喋喋不休的林忠诚,水月寒脚下步子加快,一转眼,身后除了气喘吁吁的太监总管林忠诚,一个其他的人都没有了。

“太子?”愣了下,果然,皇主子对太子总是舍不下心不理会,“太子殿下是辰时出的宫门,说是散心,先去了贤王府,小坐了一会后又往皇家猎场去了。”

“皇家猎场?”月水寒脚步一顿,辰儿已经过去了吗?不行,得再快点,“去,发特令传喻各部,凡离皇家猎场近者,务必尽快赶去保护太子周全。”

一听这话林忠诚当时就蒙了,特令是什么?那是国家重要人物,比如说皇帝、皇后、太子、太后什么的陷入险地急需救援时才会动用的最快通迅,连亲王都没这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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