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把人家侯门嫡女下嫁商贾之家,这是怜惜吗?之前薛蟠的案子可是经了御前的事儿!奏章一上,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老太太,娘娘并没有说赐婚,只是写了信想作媒,让媳妇问一问,娘娘还说,若是林家不愿意,万不可勉强。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同娘娘无半点关联!”王夫人哭道。

史鼐这才听着有些门儿道,问,“二太太,娘娘只是写了封作媒的信,是吗?那信呢,二太太可否带在身上?”

王夫人摇头,“被林姑娘留下了,林姑娘说要给林谨玉看看。”

史鼎叹道,“二太太,这可是十打十的证据,娘娘没直接赐婚,还有些余地可为!若书信仍在林家手里,不论谁出面是哭是求,也得要回来,才好说呢?”

贾母摆手道,“我早去了林家,林谨玉的先生许学士已经让他把信交到如今工部尚书吴忧大人的手里。鼐儿、鼎儿,你们是有见识的,这个吴大人是何来历,你们可与他有交情?”

史鼎一惊,忙问,“怎么还有许子文的事儿?”

“许子文是教谨玉念书的先生,说是赶得巧了,不放心他们姐弟,到林家看顾一二。”贾母顿了一下,方沉声道,“此人相当不简单。”

史鼎苦笑,“姑母真是好眼力。他出京几年,京中人事频繁,怕很多人都不大清楚他的来历。他乃山东大族许家子弟,皇上两任皇后,都出自许家。先皇后是许子文的姐姐,当今的皇后是许子文的妹妹。不过,他因事被逐出许家,算不得正经国舅,承恩侯的爵位便不在他身上。要命的是,他的母亲是上皇的胞妹琅琊大长公主,长公主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爱若珍宝。说是逐出家门,几个皇子照样得恭恭敬敬的叫声舅舅,这真是皇亲中的皇亲。许子文性子还算不错,从无仗势欺人,朝中的事也不大理会,平日拂琴赏花,那是神仙一般。可是,他若是明白的说句话,皇上也得思量三分呢。他肯这样照拂林谨玉,是林谨玉的福气。”

史鼐皱眉道,“林谨玉本就不是善茬,二太太最知道他的厉害,上次无涉荣国府,他还闹得咱们灰头土脸,我见他都得客气三分。二太太,论亲,你只是个二舅母,这上头亲祖母亲舅舅大舅母都没说话,你若好心结亲,也当先同老太太商量。直接找上贵妃娘娘,难道以后家人结亲都这么办不成?吴忧原是左都御史,我之前差事小有纰漏就被他咬住不放,至今仍是闲置,这等有理有据的事落到他手里,他岂能罢手!”

贾母含泪道,“难道就再无他法?娘娘受了这等毒妇的蒙骗,最是无辜。家里不能给娘娘长脸倒罢了,倒要连累娘娘。”

史鼐思量道,“我到许家走一趟,打听一下许子文的意思。二弟就去吴家,若是奏章已上,吴忧后头不再追着上本,也是一大善事。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贾母拭泪道,“凤丫头,马上备两份厚礼。”

王熙凤应后下去,贾母一指王夫人,厉喝道,“送二太太去祠堂,三日后,全族公审!”

这等烂差事,王子腾做过一次,这回轮到了史家兄弟,心里叹息着,还真不能袖手,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才各自去了。

许子文刚回家,听到包子回禀,笑道,“这老太太腿脚还真俐落。让史鼐等着,先传膳。”

史鼐极有耐心,上门求人情,难道还能摆架子不成?当年许子文照样跟忠顺老千岁说,“不想等,可以滚。”忠顺老千岁滚了,一下子连将到手的皇位都滚到了今上的脑袋顶上。

足有大半个时辰,许子文才施施然出来,一摆手,“坐,不必多礼。”许子文生性比较懒,你不用施礼,我也省得回礼。

史鼐笑道,“这个时间来,可是打扰子文用餐了?”

包子奉上茶来,许子文端了喝一口,“那倒没有,你来可是为了荣国府的事?”

“子文真是料事如神。”史鼐道,“我那姑母年纪大了,老泪横流的请了我们兄弟去,真不好撒手不管?不知子文是个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皇上,能有什么意思?”许子文冷笑,“我倒想问问你们四大家族是什么意思,知道谨玉是我的弟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头上来?你们是打量我好性子,是吧?”

史鼐叹,前几次你也没出面儿,弟子这东西并不多值钱,谁不知道您老这回亲自出马了呢,忙道,“我虽只见过谨玉一面,打心底也喜他机敏知礼。就是王兄,对谨玉也只有夸奖欣赏的份儿,他两位舅舅,官职不高不通俗务,治家不善,才出了这等无法无天的混帐事。如今老太太叫人开了祠堂,三天后族内公审,那位二太太此次定不能善了。”

许子文勾起一抹唇角,“这荣国府也真是好作派,上回把薛家抛出来,这次拿下二太太以作交待。你放心,荣国府到底是谨玉的外家,我是不会叫他们去死的,至少不能从谨玉这里扯上关联。我这儿没什么,你们有本事去拦下吴忧吧。若是吴忧奏章未上,也是荣国府的运气呢。”

史鼐千恩万谢了一番,奉上厚礼,才恭敬的离去。真不知道许子文是个什么想法,一时好一时歹的。不过许子文说了不管,就真的不会插手,史鼐先回了荣国府,等弟弟的音信。

吴忧挺高兴,在工部送走瑞王徐相,便提笔构思,那真是倚马千言,一气呵成。命人放在八百里加急密奏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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