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飞身到御花园的宴席边,正是诸位皇子向太后献礼的时点。

大皇子送的是一柄象牙雕成的如意。对于皇室而言本是稀松平常的物什,其点睛之笔便在洁白盈泽的如意上,密密麻麻刻了各式各样的鸟儿。有的展翅欲飞,有的结草衔环。栩栩如生,精致无双。

太后抚着如意连连点头称好,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二皇子送的是一只竹编的鸟,只是比那乡野山间孩童的玩物要精致几分,可也显得有几分寒酸。

大臣们和其余皇子都纷纷摇头,太后方才笑着的脸也淡下几分。

二皇子却不慌不忙。伸手招来一名宫女,提了一壶水便慢慢从那竹编的鸟的头顶往下灌。那鸟竟然啾啾发声,婉转清亮,与真鸟别无二致。遮上眼睛,确是难辨真伪。

太后脸上层层的褶子都堆了起来,将那竹鸟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的把玩。

接下来是三皇子韩湛痕。韩湛痕手中托着一个鸟笼,外边罩着藏青的丝绒罩子。

行到了太后面前有礼有节的躬身:“孙儿给皇祖母贺寿。祝皇祖母福寿双全,岁岁平安。”

老太后素来对自己这个伶俐的三皇孙喜爱有加,听他这般说来,更是喜上眉梢,连说平身。

三皇子微微一笑,眼角扫过满是期待的大臣们和各怀心思的众兄弟,单手揭开笼罩。

一只羽色纯白喙艳如血、眸色澄碧的鸟立在笼中,双目炯炯地看着前方。

太后的眼睛里一下子再也容不得其他东西了。连忙丢了手中的竹鸟,招手急着让三皇子近身细看。

韩湛痕笑着走到太后的身边,特意打开了笼门,那鸟竟懂人事一般,扑棱棱飞到了太后手臂站定。

“好,好,好。”太后伸手摸了摸鸟背,白鸟乖顺的微微侧头。

三皇子面带笑容的退了下去,一时春风得意,惹来身后几多小皇子的嫉妒。还有那二皇子怨恨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直直投来。韩湛痕冷笑着回眼过去,竟然镇住了虚长三岁的二皇兄。

接下来的宴席,便完全是一人一鸟的盛会。

太后对后面皇子呈上的礼物置若罔闻,满心满眼的只有面前这只鸟儿。

正当一众皇子暗自咬碎了牙,却还是强笑着敬三皇子酒时,睚眦在一边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白鸟忽然飞起,绕着太后旋飞了三圈。而后喉头一展,吐出一曲清亮的长调。

正当诸人惊讶于白鸟的歌喉时,那白鸟却长啼一声,直直掉下摔在太后面前的桌案上,死了。

第七章

韩湛痕原本春风得意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

睚眦冷笑一声,正欲抽身离去。一转头,却看见不远处一人长身玉立,一手握着一管斑驳竹笛,一手负后,远远望着自己。

“你终于来了。”睚眦勾唇一笑,向那人走去:“如何,这三千年可有寻到他的踪迹?”

囚牛眉尖微蹙,消瘦的脸颊更添几分惫色。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摇摇头。

“三千年前我带轮回镜去昆仑山时,他已不在了。”囚牛低声道,垂首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一管竹笛。

“轮回镜不是在你手上么?为什么后来却在王母的西竹林中被人发现了?”睚眦拧着眉头,原本fēng_liú四溢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囚牛握着竹笛的手越收越紧,指节苍白。喃喃低声重复了一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睚眦难得的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轮回镜重新被我拿了回来,先去看看镜子再说。管他轮回了几世,还没有人是这镜子找不到的。”睚眦上前轻轻拍了拍囚牛的肩膀,扬扬下巴笑道:“二弟可是等大哥等得好是辛苦啊。”

“你还是这个样子。”囚牛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兄弟,不由得也微笑了起来。

虽然自己这几日回到天宫,也多少听说了些睚眦在天宫的糟糕口碑,但是毕竟是亲生兄弟,再怎么样,自己和这位二弟还是像三千年前一般交厚。想到这些,囚牛稍稍宽心。

“没想到当年我们辛辛苦苦把它造出来,倒是便宜了天宫里的一干人。”睚眦小心地取出那面菱花镜,交到囚牛手中。

“一晃就是三千年。”囚牛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着镜背,鸽子灰的眸中蒙了一层无奈和感伤。长睫微抖,眉目中都染上了旧时的哀愁。

“先看看再说吧。”睚眦对囚牛的情况最为了解,三千年的求不得不是自己一两句话便能随便开解的。只得拈指催动口诀,菱花镜面霎时如水面一般波光粼粼,镜面震动的幅度随着口诀越来越大,直如小小海面上惊涛骇浪一般。

最终却归为一片平静,安安宁宁的映照出囚牛的面容。

“咦。”睚眦惊讶的伸手去握菱花镜,心中掠过一丝不详:“可能是要握镜之人催动口诀才行,我再试试吧。”

囚牛闭了闭眼,脸色一片煞白:“不必了。我早该料到,除非是神仙被贬下凡受罚,又有哪个凡人能够三千年依然灵魂不灭?”

“或许……他入了鬼族?鬼族归阎王管辖,就是轮回镜也未必能够找到他。”

“算了。”囚牛摇摇头,满目疲倦的叹了一声,起身跌跌撞撞离开。

睚眦叹了口气,将手覆上镜面。再度拿开时,镜中红墙黄瓦,正是凡间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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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啊!”三皇子韩湛痕、四皇子韩湛跋和五皇子韩湛望正围了一圈,向着里面兴奋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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