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雕刻艺术十分先进,最后方的树木、人们身上的华服、脸上狂热而又敬畏的表情……无不纤毫毕现,甚至就连那祭坛和祭坛上面的……

宁予辰霍然睁大了眼睛。

祭坛上面供奉的不知道是何方神明,看身形应该是个高挑男子,然而双手平举,一腿直立,一腿弯曲……这姿势正与他前一天晚上在宁家看到的布偶人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宁家、长明宫、端柔长公主……这一切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那双生生被挖出来的眼珠子又是属于什么人?!

宁予辰直直盯着浮雕上那诡异的神像,看的久了,只觉得对方脸上那似扬非扬的薄唇似乎也是正在对自己做出一个略带讥讽的浅笑,虽然邪恶诡谲,却又像有魔性一般叫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宁予辰用尽全身的毅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跟着将目光移向了柱子的底部——他知道,像这种场景的记录,一般在最后都应该有一些文字方面的东西用来标注的。

果然,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行小字写着——

“宏正三十六年,仁太子薨,众臣于奉天台献祭安卡巴黎亚神。”

……安卡巴黎亚!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照亮了漆黑一团的思绪,虽然时间十分短暂,但也足够宁予辰想通很多事情。

他仰头看着长长的玉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忽然一抿唇,抬步就向着长明宫内狂奔而去。

虽然3022不在身边,无法像往常一样为他随时解答一些疑问,但不知道幸或不幸,因为这恰恰是处于宁予辰经历过的世界,而他的记忆也正在一步步复苏,于是很轻易地想起了安卡巴黎亚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那原本是西域的一种神明,传说中掌管着长寿与贪婪,因为同时兼有两种属性,亦正亦邪,所以向来不为中原所承认。直至前朝□□赵旭从西域发迹,一路入关,这才将当地拜祭安卡巴黎亚的风俗带入中土,而假如想要获得这种神明的帮助,就需要严格按照程序来祭祀……

宁予辰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一边想一边飞快地跑入殿内,几个洒扫太监昏昏欲睡地靠在一边,他脚步一停,随即很快转身,手掌在旁边的窗台上一按,悄无声息地顺着半开的窗户跃进了殿内,一个人也没有惊动。

就在这个时候,后殿处隐隐传来了一声少年的惊呼,声音有些发闷,但……却分明属于林徵!

宁予辰眉峰一挑,顺着声音来源快步冲了过去,刚刚闯入后殿,便见到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子正向着林徵的脖子掐过去。

两个人距殿门不近,这样的距离,宁予辰就是飞过去也来不及了,眼看着林徵的脖子已经被掐住,他心里一沉,然而转眼却见到林徵在自己被掐住的同时,竟然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胡乱厮打起来。

大概是人的求生本能激发出了无限的力量,林徵情急之下力气出奇的大,混乱之中将对方束发的簪子扯了下来,乱发糊了一脸,为他赢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然而那个人的动作只是微微停顿,紧跟着就好像不需要眼睛去看一样,再次伸手,精准无误地探向林徵的咽喉。

极度的绝望惊恐之下,林徵的眼睛霍然睁大,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突然被一只手猛地拽进了怀里,那个人用身体护着他就地一滚,脱离了攻击范围,紧跟着不给林徵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拽着林徵连连后退几步。

林徵死里逃生,心里面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怔怔道:“宁、宁予辰?”

他虽然位居东宫,然而父母早逝,皇叔林湛秉性冷漠,那个时候又一心扑在林渲身上,虽然立他为太子,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在皇宫这种是非之地,自然也明里暗里受过很多委屈。生死一线间,林徵之所以奋力求生,就是认为自己是没有别人可以依靠的。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在这种时刻冲出来——要知道,宁予辰以身体相护的动作虽然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林徵的安全,对他自己而言却是十分冒险的举动。

林徵依然没有太缓过神来,看向将自己挡在身后的宁予辰,心中升起久违的感动。

冷不防宁予辰回手照着他的脑门就拍了一巴掌:“你这熊孩子,没事到处跑什么跑!你是不是把里面的血阵给踩乱了?”

林徵:“……”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震惊之下,脸上不由浮现出些许不敢置信的神情来,但跟着又听了这么一句话,一愣之下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宁予辰的手有些发痒,想揍这个熊孩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眼下实在不是时候,他冷静地把手里的佩刀抽了出来,盯着面前跃跃欲上的人影道:“那你完了,你把你皇叔放了出来,他恐怕要把你带走作伴呢。”

林徵方才生死一线,惊慌之下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听见宁予辰的话才仔细看去,发现那一头乱发之下,对方的面容果然长得和宁予辰一模一样,除了一双眼睛空荡荡的没有了眼珠子以外,其余宛如双生,正是他那个传说中尸骨都化作了灰烬的岳王叔!

以他的长相来说,本来应该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然而此时此刻,林渲全身斑斑驳驳沾满了血迹,喉咙里不断发出粗重的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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