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辰道:“啊,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借了宁戈息他儿子的躯壳而已,他又不是我真爹。不过你说的问题的确是关键,宁家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一个没用的人下这么大的本钱,那么林渲的复活到底是谁的意思、又能为什么人带来好处呢?单凭端柔公主这个女子一人之力,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是宁予辰头一次坦坦荡荡地在林湛面前讲起自己的来历,在听到第一句句话的时候,林湛几乎屏住了呼吸,虽然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但是却让他总有一种随时会失去的不安全感,他迫切地希望宁予辰能够多讲讲有关于他自己的一切,让他能够多了解对方一点,分担他承受过的痛苦,分享他经历过的喜悦。

然而林湛却要失望了,宁予辰这句话只是一语带过,很快又扯开了话题。他的话让林湛有些发怔,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人的心里,所有任务中经历过的人物,都只不过是不相干的过客。

林湛顿了顿,还是强迫自己顺着宁予辰的思路想了下去,联系前因后果,立刻明白了什么:“林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林澄脱不了关系。宁家损失了一个岳王,看来已经暗暗转投到了林澄的阵营,安卡巴黎亚本来就有些邪气,我看林渲复活这件事多半也还有什么内情。”

宁予辰击了两下掌,笑道:“皇上虽然掌握的资料不多,猜的却很准,果然是英明神武,一代圣君。”

林湛失笑,明明知道宁予辰大半是在开玩笑,然而被他夸了两句,心里却还是觉得很高兴:“我没有你聪明,你会这么说,多半是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宁予辰道:“那是因为我之前对于安卡巴黎亚神的祭祀之术了解的要比你多一些。林湛,你知道他为什么同时代表着‘长寿’和‘贪婪’两种含义吗?那是因为人们认为寿数天定,你祈求增加寿命本身就是一种僭越,因此有的时候祭祀他也可能不是为了祈福,更像是一种诅咒。”

他这么一说,林湛也有了些印象:“我知道了。你之前说在宁家房间里的布偶人身上发现骨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似乎的确是有这么一种说法,人死后将其尸体掏成一具空壳,内里填充其他特殊材料,而掏出的血肉焚成灰烬以白布包裹,分别放置在法阵中,这样便可以将那个人的魂与魄分离,永世不得超生。然而林澄没有必要这样煞费苦心去对付一个死人,所以说林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多半是一个祭品……林澄真正想诅咒的人不是他。那么会是谁?”

宁予辰无论说着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温柔带笑,听到这里,慢悠悠地道:“那就要看看,他最想让谁死了。皇上啊,你猜,你之前的那位林湛,到底是为什么会英年早逝,然后被你取代了呢?”

他的声音本来十分清润悦耳,然而此时语气低柔,这句话一说,整个寝殿里立刻掠过一片鬼气森森。

宁予辰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害怕,谈了一会正事之后,早忘了之前同林湛的尴尬,玩心一起,顺口吓唬了他两句。只是这话说完,他立刻意识到林湛可不是以前那些听几句鬼故事就要尖叫的小妞,自己这个玩笑显然开的有点傻。

宁予辰便想把这个话题扯过去,看了林湛一眼,却顿时愣了一下,忍不住狂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林湛,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林湛为了配合他,有意做出了惊恐的样子,然而身为一个合格的面瘫,演技没有修炼到家,他这个表情显然太过于浮夸了,形成了一种十分清奇的喜剧效果,让宁予辰只看了一眼就把持不住了。

他一向聪明,又怎么会意识不到这是林湛在绞尽脑汁地逗自己高兴?因此好笑之余又有几分感动,好不容易才把笑忍了回去,揉着发酸的鼻子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要笑话你,就是……”宁予辰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就是我实在觉得你以后千万不能去演艺圈发展。”

宁予辰眼泪都笑出来了,眼角微微湿润,被他不在意地随手揉了几下,就多了一抹晕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弧度扬起。林湛被他这么一笑,牵动心底温柔,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只觉得这次现眼现的太值,哪里舍得怪他,只是在一边看着宁予辰一起笑。

宁予辰乐了一会,把刚才分析的事全都忘了个干净,一边揉眼睛一边道:“啊,我说到哪了?”

林湛慢了半拍也想起来正事还没有说完,迅速回忆了一下:“林澄多半是得到宁家支持之后,生怕宁戈息反悔,索性设计害死了林渲,而后又欺骗端柔公主,让她以为自己在想办法复活林渲,实际上则是在以他为祭品诅咒皇上,没想到我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林澄这个人心机深沉,思之令人心惊,宁予辰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眸色深深:“更有甚者……”

后面的话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道:“不过既然现在咱们已经猜出了他的阴谋就好办了。林澄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但一向得先帝宠爱,在朝中追随者不少,要处置他非得名正言顺,把罪证都列出来不可,不过他现在还算信我,这件事并不难……总之你放心吧。”

第52章 旧日皇宫(十六)

林湛道:“小辰……”

宁予辰连忙又说:“我不是要帮你啊, 这就是我的任务。咱们是老熟人了, 不能拿这事蒙你, 这顺水人情你可不用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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