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言若有憾的摇头,“小人儿从小就不让我跟她妈妈省心。”说完又叹口气,“真是一瞬间,快得我都不敢相信。”
这些个小儿时光和如今青春得几乎有些骄傲的夏其华无比的不搭衬,沈知无论如何没法把夏言形容的这个刁蛮小孩儿,和那个雷雨下午闯入他书店,把雷枕支得心甘情愿团团转的少女联系起来。
若干年的光阴娓娓从夏言口中道来:幸福的,忧虑的,轻快的,沉重的;时间在他的叙述中一点一点移动,窗外雨声渐渐停了,到了正午时分,竟阳光万丈起来。
沈知合上第五本相册,看看外面,说了声,“天晴了。”
夏言沉浸在回忆中,猛的听到这么一句,尚未反应过来,迷茫的哦了一声,看看外面,才恍然大悟,“你看我,说起来都忘了时间。”
沈知转头看夏言,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很喜欢听。”
他稍停顿一下,有些困惑的问,“你们当时,为什么,选了......”沈知斟酌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夏言却马上明白了,抿了一下嘴,“你是b型血吧?”
沈知点点头。
夏言指指自己,“我也是。”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跟章宁,自从决定要这么做,也多少做了些研究。以前看什么电视剧啊啊,一到输血的时候亲子关系就要暴露无疑。”
沈知不由自主的露了个惊奇的表情,暗道没想到这种狗血连续剧这两位也看。
夏言知道他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所以我们当时想,除了亚裔这一条,一定还要跟我的血型吻合,这样起码可以避免这种类型的穿帮。当时我们拿到的,除了你,还有两个人也是b型血。但你最年轻。”夏言看看沈知,似乎不太能确定沈知有没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吞吞吐吐的说,“一般的说法,年轻的......质量好一些。”
沈知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雨后的阳光从玻璃窗直照起来,正落他身上。他头发上一层金光闪闪的,满屋亮堂。
夏言也笑,有点儿尴尬。
沈知站起来伸伸腰,几步走到窗边,叹口气说,“太阳终于出来了。”
夏言在方才沈知放下的相册上拍了拍,也站起来,走到沈知身边往外看。
刚下过雨,窗边的树叶依然是湿淋淋的,正午的阳光照射下,仿佛镀了层银光,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沈知心中来回拉锯,理智告诉他应该就此道别,从此保持观望的距离;情感却一直扯着他不让他说出分别的话,并不仅仅因为此刻温柔得让人心软的夏言,还有他描述中那个趣致顽皮的小人儿——他错过了那么些时光那么些故事,即使如今能做的,只能是远远回头看来时路,也是无比珍贵。
犹豫间夏言却替他做了决定:“留下来吃饭吧?我们附近有些小馆子还有点儿意思,我打电话下去叫几个菜上来。”
沈知嘴比脑子快,话脱口而出,“费那事干嘛,就我们俩,我做得了。”
夏言一脸吃惊,“你还会做菜?”
沈知表情坦然,“十八岁离家,一个人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过了那么些年,你说我会不会?”
夏言无奈的笑,用几乎是看孩子的目光看向沈知,一边又摇头,“看你说这话。”
沈知耸肩,“您是一直有人管着,不知道我们这些单身孩子的可怜劲儿。”然后又问,“冰箱里有东西吗?”
夏言摇头,“有一点儿,不太多,我平常不做饭。一个人在食堂对付对付就是了。”
沈知问,“米总是有的吧?”
夏言笑,“那当然还是有的。我来做米饭吧,你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沈知去看了冰箱看了看,回来说,“勉强可以做两三个菜,你们家干货有没有?”
夏言问,“什么干货?”
沈知用手扶额,叹口气说道,“香菇啊,木耳啊,这些要用水泡泡才能用的?”
夏言点头,一边去开客厅里的橱柜,“应该有些,我记得有人送过。”找了一阵,果然给他找出一包香菇一包木耳,还翻出一包干贝问沈知,“这个要吗?”
沈知看了看,“干贝就算了,做起来太麻烦。”又问夏言,“放点儿音乐?我不太喜欢静悄悄做饭。”
夏言点头,几步过去把音响开了,一阵缠绵柔软的音乐飘出来,一个清白到几乎是平淡的女声跟着音乐轻轻吟唱,唱的却是夏言听不懂的语言。
夏言啊了一声,说,“这好像是小华的cd,你要听吗?要不要我换一张?”
沈知摇摇头,手上不停,“不用,我挺喜欢这歌手的,就听她吧。”
夏言过去帮忙,一边问,“你听得懂粤语?”
沈知笑起来,“深圳待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能懂点儿,再说这歌我原来听过。”
夏言好奇,“哦,唱的什么?”
沈知看向夏言,目光里情绪不明,过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让回忆有时去追,有时后退,有时昂然面对。”
夏言似乎也被触动,侧过耳朵去细听。
音乐回旋起伏,依然是他听不懂的吟唱,却因了沈知这短短一句,无端给他听出缠绵低回来。
而沈知,已听得默然。这无意中放出来的音乐,竟似一字一句为此刻的自己打造:
“......
最美好一刹如若不幸打雷
两眼也不愿下垂
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