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不是御免或虎符上使用的那种皇家檄文专用的正统篆字,恢宏威仪。这只扇面上题的字,随性飘逸,很像是兴之所至,信笔写下的玩笑话。
然而,谁都知道,拿在南楚麟手上的,不是玩笑。而是整座泰山,沈重压人。喘不得气,抬
不得头。
那扇面题得字,不是大篆,只是书画嬉乐时惯用、灵秀俊逸的草体,然而笔迹是皇上的,上
面的印信是皇上的,扇骨上的符纹是皇家的,扇坠用的亦是帝王图腾,就连扇穗也是皇家御
用的黑红祥瑞式样。
这柄扇,是皇上的。
它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此刻,它在南楚麟的手里。
这已足够。
无论何人见了此物,
自然只有跪拜叩首,
山呼万岁的份,王侯将相,孰能例外?!
别人可能并不知晓,但殷洛宁和羽墨栩都认得,这柄折扇,是南楚麟随身之物,很早以前就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来也不曾展开过,因而无人知道那扇面上写下的竟是这样厉害的四个
字。
只是往昔,他竟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侯爷认为,此物可算皇命?”
南楚麟无视跪了一地的众人,语气也没有什麽变化,只问殷洛宁一个。
“既然南大人有此圣物在手,殷洛宁自然无话可说。大人意欲如何,洛宁悉听尊便就是。”
“侯爷言重。南楚麟不才,蒙皇上赏识,为帝王分忧,
只认公理,
不徇私情。或许何处做的
不妥,引来侯爷误解,也无意强辞辩驳,但望侯爷体谅。臣只是对事,不是对人。”南楚麟
淡淡一席话,说得和缓,却也威慑十足。说音刚落便是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冷冷吩咐身後侍
卫:“搜府。”
殷洛宁跪在地上,任侍卫自身旁纷纷越过,目光澄澈,却只一味看著前方。
没过多久,竟当真在府中柴房里捉出了可疑之人,褪去衣衫验明,果见此人身上烫有西玄王
府私奴的烙印。
侯府下人见状,皆是大呼冤枉。
羽墨栩站起身来对殷洛宁说道:“这下你总该无话可说了!”
殷洛宁却不看他,只单单望向南楚麟一个.“好吧,既然如此,那麽……此事系殷洛宁一人
所为,不关侯府众人之事,
请南相只责罚我一个。”
南楚麟闻言,反而笑了:“早就耳闻靖陵侯做事向来为他人著想、喜欢自我牺牲,如今看来,果然是真。”
这话旁人听来也没有什麽,却是刚好踩在了殷洛宁的痛点之上,只见他站起身来,正对上南楚麟幽深的眼,难得一见,有了怒容:“我已认了罪名,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西玄王是西玄王,南楚麟是南楚麟,侯爷何来‘你们’之说?何况,我这审案之人还未定罪给你,侯爷怎麽就急著认了?”南相爷此时转身,看向羽墨栩“人找到了,王爷心事也该
了结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
此言一出,众人又更是一翻诧异。这南楚麟今天怎麽风向是转来转去,忽东忽西,
他究竟是
向著谁说话呢?
如果是都不向著,以他为人处事,也是不该如此好来好走。
南楚麟话方落地,羽墨栩便第一时间里出声反对“那怎麽可能!南相这案子断的也未免太过不明不白。逃奴的证言未取,究竟是谁的错未判,
该怎麽罚更是完全也还没弄清楚呢!”
南楚麟听了这话,笑著点了个头。这时有人为他抬了张檀木大椅来,让他慢慢审,他便也欣然坐下,缓缓才道:“王爷不提醒,臣到是给忘记了。可见这大理寺卿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南楚麟果然不擅长断什麽案子,只是……今日这一宗,王爷既然要臣来断,那麽断得有何不妥,臣是一概不管的。”
而後,也不等羽墨栩与殷洛宁的反应,又说道:“关於取什麽证言,大可不必,臣对证言,
没有兴趣,也不耐烦听。至於这个错该怎麽判,罚又当如何罚,臣却有兴趣得很。只是微臣
判案,不高兴有人辩驳争执。所以事前提个醒,
谁来扰我兴致,可勿怪南楚麟手下不留
情。”
他先前是语气轻松,甚至颇有几分愉悦感,而後倏然冷下脸来,语气也跟著变得凌厉果决:“依臣看来,这个错,既不在王爷身上,也不在靖陵侯身上。而在……他。”南楚麟手里的折扇挑起身前奴隶的下巴,那个逃奴立时吓得腿都跪得直哆嗦。“既然王爷执意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