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黎便故意摇头晃脑边吧咂嘴巴。

轩辕昂瞪他一下,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轩辕黎瞥了眼满案的案卷,暗暗感慨了一番王爷也不是好当的,随即给了他一枚饱含怜悯的眼神,重新窝进椅子里,拉了软软的貂皮毯子把自己裹严实了补觉去了,春困啊春困。

轩辕昂把手里急需处理的文案解决掉后,轻轻舒一口气,侧过头去看他的宝贝儿子,下了雨,屋里也沾染了几分寒气,黎儿虽然极畏寒,却并不喜欢在屋子里放火盆的,所以总喜欢用毯子包着自己,他已经睡得很熟了,长长的皮毛里露出一个下巴尖来,越发显得他那小脸粉琢玉砌般精致,也许是因为睡前吃了酸果干,他的嘴角竟沁出一缕亮晶晶的口水,这看上去才像是个小孩子,乖巧可爱。

黎儿太懂事了些,醒着的时候,自己是绝不会把他当做是小孩子的,有时候他都会产生是平辈朋友相交的荒谬感,厉王叔曾说过黎儿这样过于老成,慧极必伤。也许就是因为母亲早逝才会让黎儿形成这么敏感的性格,偶尔他回想起来就会有一丝的后悔,当初在这孩子面前赐死了他的母亲,还让他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了一年……

而最近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又不安分了,许是自己太过于疼宠黎儿,让那些女人们渐渐压抑不住露出那副妒忌狠毒的嘴脸,想为她们自己的儿子开出一条路来。尤其是蝶姬,自从把铭儿指给她抚养后……想起昨天在黎儿惯吃的酸奶羹里查出神仙醉来,他便忍不住心底里的杀气,他轩辕昂要护着的人竟然也敢动,看来是家里太久没流血,她们便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轩辕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身边已经收敛气势的轩辕昂,便又闭了眼睛,含糊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睡过去。

轩辕昂笑了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其实,若没自己护着,他也能过得好好的吧,这个孩子,从来都不是弱者。

轩辕黎蓦然绷紧,倏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哪里还有一分刚才的迷茫。

轩辕昂皱起眉头,不悦道:“谁在外面?”

门外的侍卫进来禀道:“回王爷,是蝶夫人,说是铭少爷感染风寒未愈,请王爷过去探望。”

从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石子漫成的路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远远虽看不清楚样貌,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纤弱的美丽,在风中颇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犹如窗前的芍药般娇怯不胜,在她的身后有一侍婢为她举着一柄浅蓝花伞。

轩辕黎已经放松下来,听了这话便抬头看了看轩辕昂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要去的意思,想了想便道:“不如去看看?坐得有些闷了。”

就当是中场休息也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受下将逝的春风春雨,他老是坐在那一堆案卷后面,他不累自己看着都累。

轩辕昂道:“过了病气儿怎么办,还是老实呆着吧,还怕冷还总想着往外跑。”

轩辕黎微笑道:“我有那么矜贵么,好像风吹就倒似的。”

轩辕昂挑眉道:“我的儿子当然是最矜贵的。”说着还是依了他的意裹着毯子抱他起身。

轩辕黎搂住他的脖子捏了捏他的后颈,道:“酸不酸?”

轩辕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颇有讨好意味儿的小动作,看得他都不好意思地缩回去窝进他怀里了,才低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儿,道:“又想做什么了?”

轩辕黎不好意思道:“你去看哥哥,我去看嬷嬷,好不好?”

轩辕昂捏了捏他的脸,淡淡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叫他哥哥。”

“呃,好,这次真的记住了。”轩辕黎楞了一下,忙应道,其实,也就说过一次啊,而且也没有说明原因,所以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过多久就忘了嘛。

门边早有侍卫为他们撑了伞,朝蝶夫人走去。

“王爷。”蝶姬盈盈拜了一拜,眼眶有些发红,看上去分外的可怜,“臣妾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只是铭儿着实病得厉害,嘴里唤着要见爹爹,臣妾实在不忍,这才冒失了,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王爷去看一看铭儿。”

轩辕昂淡淡瞥她一眼,漠然道:“既然你已知罪,便回去闭门思过吧,若无事,就别出来。”

蝶姬的身体明显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昂,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真的罚自己,并且罚得这样的重。

轩辕黎挑了挑眉,他知道轩辕昂虽平素冷漠,却并不是随便迁怒或苛刻暴虐的人,估计是这位蝶姬大约什么时候踩到他的逆鳞了,现在撞到枪口上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轩辕昂的逆鳞。

轩辕昂转眼看了看轩辕黎,见他面上并未有丝毫的不自在,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松了一下,便道:“咱们一起去看看铭儿,我会命人去把你的嬷嬷带来,今晚晚饭你也可以同她一起用,怎么样?”

轩辕黎心中大奇,不明白他怎么变得如此好说话,当然虽觉得奇怪,却是真高兴这样的安排,便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蹭着,“好,爹爹最好了。”

轩辕昂一笑,抬步向前走去。

蝶姬木木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轩辕黎,目光怨毒,咱们,好一个咱们!

轩辕黎侧过头把下巴搁在轩辕昂肩膀上,淡淡地看过去,眸色深深,无喜无悲。

蝶姬被他这淡然的一眼看得全身发冷,这哪像是一个一岁多的孩童该有的目光,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词来: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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