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道真人在观礼台上已然捏汗,战前那些流言蜚语他并非不知,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弟,却见他神色安然,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只目不转睛注视着战况,唯有手中握着那支青竹箫上,已有淡淡的泛着水汽的指痕。

就在这时,只见那高速旋转的光壁突然收缩成一支。昆吾剑阵失去光壁抵抗,轰得一下全部刺向中心,淹没了箫光与笙箫默的身体。

然而不过一瞬,中心白光猝然亮起,迸出一根十数丈长的光柱,光芒更盛刚才百倍,刺得循流睁不开眼睛。那原先攻向中心的昆吾剑阵被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重新幻化为昆吾剑本体,却只是悬在半空,并不回到循流手中。

只听一声清脆尖锐的鹤唳,那光柱顶端,俨然飞出一只通体发亮的丹顶仙鹤。那鹤玲珑剔透,如梦如幻,美得仿佛不似这世间之物。白鹤拍拍翅膀,从光柱顶端翩然俯冲飞下,拖着闪亮的光尾,绕着那昆吾剑轻盈地飞了两圈,那光尾细细缠上昆吾。

咔擦,咔擦……

在循流惊诧的目光中,昆吾宝剑的熊熊剑气只战栗了几下便黯然下去,剑身拼命抖动,上面隐隐约约开始出现裂痕。

不好!

一直安坐在法坛上的青玗眼中一惊,突然飞身落下七星负极阵。他凝神念诀,那青竹箫脱开他的手飞到半空,青光大震,开始围着那白鹤转动。白鹤在空中盘旋一阵,又一声高亢的鹤唳,竟然飞回到光柱之中消失。

昆吾宝剑砰的一声坠地。

「我的剑!」循流一声惊喝奔去,只见昆吾如同死铁般躺在地上,冷光不再,剑身上已是道道伤痕。虽然剑体没有损毁,但是修复怕也要费一番功夫。看着失去剑气的昆吾剑,循流又惊又痛,久久回不过神。

那,那是什么东西?!

青玗唤回青竹箫,箫中喷出一道绿焰直指白色光柱,渐渐笼罩其上,白光一点一点熄灭下去,终于重新变回一支锃亮的银箫。他一挥手,两支箫都收入袖中。

所有人面对发生的一切都猝不及防,只剩呆愣,连声音都发不出。

青玗并不理会他人,跃身到笙箫默旁,只见少年跪在地上面犯黑气,双目呆滞,似被那鹤凌箫操纵,仙力已经严重透支,意识模糊。

「阿默!」他赶紧扶住他欲坠的身体,将手覆在他额上,为他导入仙力。

笙箫默眼球转动了一下,终于看清了来人。

「师叔……」

他倒在他怀里,缓缓沉入黑暗。

青玗将他打横抱起来,看着身后赶来的衍道真人等一众长老。

「如何?」衍道真人关切道。

「阿默受了重创,」青玗摇头,浅浅颔首道:「我先送他回绝情殿,失陪了。」

语罢抱着笙箫默飞身远走,留下原地瞠目结舌的众人。

真心多为戏言出

笙箫默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榻上,眼前依然是熟悉的天顶。

不自觉动了动手足,梦里那种灌铅般力竭的感觉已经消失,只是脑袋还有点昏沉。

他慢慢坐起身子,正看见白子画端了一个瓷碗推门进来。

「师弟醒了?」白子画有些惊喜,走到榻边将药碗递过来:「正好,把药喝了。」

笙箫默接过来一口喝进去,顿时被苦得锁了眉。

「身体感觉如何?」白子画接过空的药碗。

「除了头有点晕,没什么大碍。」笙箫默动了动手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最后谁赢了?」

白子画顿了顿,沉静道:「魁首是循流。」

笙箫默皱紧了眉。

「你不必太介怀,」白子画见状,缓声劝道:「昆吾剑是他的贴身宝器,附了他将近一半的修为,这次被你损的不轻,若想修复至少要三五年,给他魁首不过安慰罢了。」

笙箫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他心里终究还是沮丧。

「师叔他……定然失望了吧?」

白子画淡然道:「青玗仙尊渡了你七十年的修为才帮你缓过来。他老人家这两日都在销魂殿静养,没空计较这些。」

「什么?师叔渡了我七十年修为?」笙箫默大惊。

「你对战中力竭昏迷,身上多处经脉受损,真气也无法自行运转,仙尊便渡了自己的修为给你,」白子画边说边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小丸:「这是和你对战的那个蜀山弟子送来的,说是蜀山特有的药草凝练而成,对恢复愈伤有奇效,你一并服下吧。」

笙箫默压根没听到白子画后面的话,他接过丸药急急吞下去,便穿了鞋往外跑。

「师弟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师叔。」人已经跑出寝殿外。

「仙尊这几日在休养,师父让你莫要去闹他。」白子画对他的背影大声喊。

可殿外已经没有人了。

笙箫默急急御剑飞入销魂殿,可到了主殿门前却有些畏首畏尾起来。他嘴张了张,却不敢唤门。

徘徊了一阵,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却听得里面传来柔和一声:「是阿默在外面吗?」

笙箫默一怔,终于还是应了声:「是,师叔,是我。」

门缓缓打开。

青玗跪坐在席上,笙箫默与他相对而坐。似乎是小睡初醒,青玗的表情还有微微倦意,雪白的xiè_yī之外只披了一件鸦青色外衫,发丝用一根深色檀木簪挽起一半,其余都随意散在肩上。这番慵懒恣肆之态实在少见,却有种不同于往日的异样的风情,撩的笙箫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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