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 不少吃过晚饭的人正在散步或是在赴约的路上, 对外来者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大半, 很快就没人注意站在点心店门口的三人。

杜乐丁探寻的目光和老板凝滞的眼神狭路相逢,所有的心思在街边的路灯下、商铺的灯光里显露无遗。

她的眼窝里有一团阴影,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好像有一点怀念,有一点落寞,还有一点抗拒, 与此前种种散发着酒香和风尘气的表情全然不同。

杜乐丁试探的问道:“美女,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老板愣了一下,诧异的笑了笑:“我就是一个卖酒的, 威胁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查理不解道:“可那两个字一般不是都出现在很糟糕的话里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收拾你的’、‘你欠的债早晚要还的’……”

杜乐丁赞同的点点头——做坏事早晚要被发现, 所以要在中午做。

老板将信撕碎,攥了满手的碎纸片, 浅浅一笑:“不是那个意思,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

“你叫早晚?”杜乐丁顿时哭笑不得,“张早晚, 李早晚, 王早晚?哪有这种名字。”

老板在一瞬间流露出的真实如同雪天里落在地上的梅花,留下惊鸿一瞥,转眼间就被覆盖掩埋了。她扶额笑道:“讨厌,我叫贺朝暮。”

她顿了一下,补充说:“朝三暮四, 朝秦暮楚的朝暮。”

她对自己名字的解释,带着一股自黑的讽刺意味。杜乐丁看着她嘴角边不怎么畅快的弧度,猜测这名字背后可能有一段故事。

查理小心翼翼的问:“老板,你跟那个唐辛,是认识的吗?”

这是一句废话,这辗转迂回的鱼信雁书摆明了他俩不仅认识,关系恐怕还不简单。

贺朝暮摆摆手:“我在环线列车上开酒吧,每天客人不知多少,认识的人多了,不过都是浮皮潦草的交情。”

虽然她不肯说实话,但也更加证明她跟唐辛之间交情匪浅。杜乐丁笑了笑,转移话题到:“你父母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乍一听很好听,被你解释过之后总感觉怪怪的。”

贺朝暮靠在点心店门外的墙上,点了支烟悠悠道:“我父母在地球末日浩劫中死了,我这名字是我的养父起的,是为了讽刺一个人,讽刺一段感情。”

“他曾经也是经营酒吧的,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竟然一头栽进了虚伪的爱情里。”贺朝暮的眼神虚看向长街尽头,微微出神道,“谈过恋爱吗?”

杜乐丁摇了摇头。但是极为莫名其妙的,在这一刻想起了苏腾。

他胃里顿时一阵火烧火燎般焦慌,赶忙强行压制住了这番奇怪的感觉。

“不应该啊,这么帅,老天爷又偏爱你。”贺朝暮收回视线调侃,随后又敛去笑容说,“我的养父爱上了一个男人,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家室了,还以为终于遇到了真爱,恨不得掏心掏肺,为他去死。”

“养父收养我的时候,年纪可不小了,依然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可见他有多恨那个人。”

“这名字就是个诅咒。我跟我养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还是重复着他的人生,守着一个酒吧,等待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男人。”

酒吧那么热闹,来往之人林林总总,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见到的人。她的名字既是心酸的讽刺,也是无奈的哀悼。

杜乐丁和查理对视一眼——老板等的人不会就是唐辛吧?

贺朝暮冲杜乐丁眨眨眼:“现在还觉得这名字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啊,”杜乐丁笑嘻嘻的说,“我读书少,没学过什么诗词歌赋,倒是在看电影的时候学了这么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阵风席卷过茫茫雪原,将深埋雪下的梅花瓣又吹了出来,鲜红欲滴的点在一片纯白上,煞是灼眼。

贺朝暮的眸子里漾起一捧春水,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踌躇许久突然又换上了妩媚的面具,拍了拍杜乐丁的脸道:“想不想吃点心,我请客。”

杜乐丁出门儿没带钱,正愁吃不到甜点,现在有人主动请缨要掏钱包,他乐不得的答应了。

店里的点心五花八门,形色不一,让选择困难症患者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杜乐丁左挑右选,要了两个晶莹剔透的水馒头和四个樱饼,告别贺朝暮之后,便跟查理一人拿着一个点心往酒吧走去。

查理吃完一个樱饼,感觉意犹未尽,便把手伸进了袋子里想要再摸个水馒头,却被杜乐丁拍开了爪子。

他不满道:“小气鬼,还有好几个呢,你要半夜里吃独食吗?”

杜乐丁随口道:“带给苏腾吃的。”

查理笑得很有内涵:“yooooooooo,原来这是这样,那我就不跟男神抢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有好吃的竟然还想着给他带一份。”

杜乐丁脚步一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选点心的时候,还真没特意想要给苏腾带一份,这个念头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脑海里飘过,轻飘飘的让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废话可真多。”杜乐丁打开纸袋,想用水馒头堵住查理的嘴。但他刚才已经吃过一个,那粉嫩玲珑的点心只剩下了一个。他微一迟疑,手指移到樱饼上,拿出来塞进了查理口中。

查理两爪捧着樱饼:“你为什么不再问问老板关于唐辛的事,偏要说些没用的,要我说你废话才多。”

杜乐丁:“依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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